请到新疆来看雪散文

2020-04-24散文

  不喜欢寒冷的冬天,却钟情飘雪的日子。

  生长于大西北,没有体验过踏雪寻梅的雅兴,只记得多年前大雪封山断路的画面,大西北的冬天没有梅花可寻。前段时间,微信朋友圈总有人晒雪中景或寒梅图。下雪很稀奇吗?看,新疆的雪,随意而任性,自在又潇洒。

  去年十二月底,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城市一片银白,嘴里哈出的热气托不起一枚雪花,很快被纷然而至的大雪覆盖于地。窗玻璃上莹莹冰花,耀然入目。

  雪来了,整座城市都亮了!

  望向远处,新雪后的人行道尚未被人踏踩,好似铺展开一幅纯白的画布,等待鞋的莅临。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挺直、静穆,默默地聆听风雪的倾诉。此时,人稀车少。能清晰地看到路沿边有一行小动物的脚印,估摸是雪后的早晨,鼠妈妈出来觅食了。还有几行浅浅的痕印,不知什么动物在雪地里嬉戏追逐,轻快地畅玩后躲回了树洞或秋天就筑好的窝里。

  下雪了,很多动物进入了冬眠期,枯枝上的麻雀偏开始叽喳。偶有车辆驶过或闻听人声而至,它们扑簌簌地跃起。天空,突然有了动感,雪花更见曼妙。洒洒飘飘,弦音清澈。

  下雪那夜约了闺蜜出去玩耍。我们玩性正浓,雪也下得欢快,天地间挂起了层层白亮的帘子。雪为大地做了最天然的装潢,整个天地间唯有这一片白,世界从此变得简单。天色暗下来,路灯渐次亮起。盈柔的雪花在晕黄的灯光里飘舞,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姿态昂扬。蓦然发觉,灯光下的雪花竟幻放出赤、橙、黄的色彩,原来,雪花除了单纯的白,也可以如此妖娆。

  正是下班时间,行人很多,我的目光被一对身着大红色羽绒服的母女所吸引。母亲很年轻,孩子六七岁。小女孩带一顶白色小帽,在雪地里蹦跳,清澈的笑容精准地诠释了雪花的纯美洁亮。看见她甩开母亲的手,朝着路灯跑去。停下了,抬起小脑袋呆呆地望向高处,两只小手摊开,迎接漫飞的雪花。转过头呼唤:妈妈,快来啊,这雪花好美,被灯照得亮晶晶,还有颜色,好漂亮哦!年轻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蹲下身来,对着小女孩嫩嫩的手用嘴轻轻地一吹,雪花飞入空中,再缓缓地落下,安闲地躺在大地上,享受夜色,享受人间的欢悦。小女孩的脸红润润的,蹦跳得更欢,一次次用小嘴吹着手中的雪花,吹完便咯咯地笑。笑声感染了我,驻足良久。

  这样的画面让我想到阿珊妹每一次打电话都会问及新疆的雪是啥样。前几日我告诉她:珊妹,欢迎到新疆来看雪!亲自感受过才知道哦。话音未落,大表嫂抢过电话:告诉老大(我的大哥),涯兜一家人都要去新疆,就下雪的时间包车皮去,涯兜人啊,让他准备了!听完,我开心地笑了,想象着从未见过雪的家乡人组团奔赴新疆来赏雪的情景,他们的表情一定很夸张很有趣。

  突然,雪花变得温暖,在家人的欢笑声里融化了。化作一汪汪清水,漫流到家乡的山间田野,捎去我晶莹的思念。

  雪,停停落落,很懂得劳逸结合。

  那日出门办事,看到三个小姑娘相互轮换于雪地上拉着走。一个小姑娘被推进了路边的树田里,其余两个姑娘站在雪地里笑得快岔气。或许这是她们的恶作剧,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游戏,无须去指责。

  看到她们的玩耍,我的某根神经被触动,思绪随雪花飘回童年。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地上的雪厚厚地积了一层。已被冻得手冷脚僵,依然不能阻止孩子们的玩性。雪下得稍微稀落时,大院里的孩子们像挣脱缰绳的马儿,欢畅地奔跑。打雪仗,堆雪人,各种适合在雪地里玩的游戏,随性地发挥,总要玩得痛快了才回家。如果谁家门口泼出的洗脸水、洗菜水结成了冰滩,会涌来一群孩子就地打陀螺。那时的陀螺式样繁多。最常见的还是用圆柱型的木头制成,以刀削成圆锥型,在锥头上嵌进一粒钢珠,玩起来更轻松滑溜。条件好的家庭会给自家孩子加工一个铁制的,再找根木棒,栓根布条或棉绳在上面就成了鞭子,可以不停地抽打陀螺使它转得更欢。那样的游戏,百玩不腻。虽然孩子们一个个挂着鼻涕,小脸冻得通红,也不戴手套,还把鞭子甩得“啪啪”响。谁的陀螺转得欢实延续时间长,会被大家公认是最棒的。陀螺小,便于携带,我们还会悄悄装在书包里带到学校去。下课后,校园里处处响起“啪啪”的陀螺抽打声,既驱寒暖身,也让我们在学习之余得到了快乐的释放。

  前几日,侄女在微信中发来消息:老姑,这周末有空吗?我要去江布拉克滑雪,邀你同行!

  看到信息,脑海中涌现出江布朗拉克被白雪笼罩的山野,墨绿色的黑松林,像幽幻的绿影,又好似在大雪的深处孕育着一笼春色。

  清新的阳光,纯白的雪原,一路令人赞叹的景致吸引着孩子们惊愕的目光。浓厚的冬雪包裹着大地,层层霜雾游移于天地之间,让人一时恍惚,天上?人间?观赏别样的雪景或尽兴地滑雪,瞬间将我们的童真激起。

  小时候也常于冬日里玩滑雪的游戏,跟现在以营利为目的的滑雪场玩法不同,收获的乐趣也是天壤之别。童年的记忆里也有大小孩子的区分。年长的很自然地担负起照顾幼小的责任。每到大雪初降,大孩子们便忙碌起来。他们找来木板,用刀和锯子将木板切割成与鞋码同等,再用大号铁丝在木板上各钉两根,两头留出一部分,然后将露出的铁丝扳折成九十度钉在木板上,一双简易的滑板鞋就像模像样了,能在雪地上滑很远。小时候的我很贪玩,二哥经不住我的软磨硬缠,也为我和小弟各做了一双。后来,我和小弟悄悄穿着滑板鞋去上学,害得二哥总是守在通往学校的路口护送我们,生怕有任何闪失。如今再回想那种大自然给予的天然趣味,还有那双自制的、虽然粗糙却满含爱意的滑板鞋,又岂是滑雪场能比!

  滑雪、赏雪景固然愉悦,但清扫积雪也让人头疼。

  前几年,县城清扫积雪的设施不全,更没有专用的清雪车,只能将城区路面的'扫雪任务分配到各单位。还打出口号“下雪是信号,雪停是命令。”工作再忙,都要拿上工具全部出动。若遇大雪,须得不歇气地清扫三四天。进入小年,家家户户开始打扫屋子,清理门口的积雪,用手推车或爬犁将积雪运出院子,再将积雪送到偏僻的农田或路边倒掉。大院里的孩子们都很积极地帮着大人清理积雪,因为可以坐爬犁玩。渐渐地,坐爬犁就成了一种健康的运动,还举行比赛谁家的爬犁拉的次数多、跑得远。大雪,非但没有冷却空气,反而拉近了邻里间的关系,让大家在隆冬里依然感受到炽热。

  有一些无法倾倒入树田的雪就被铲成一堆。如此,各家院落里堆垒的积雪又为孩子们堆雪人提供了现成的道具。姿态各异的雪人立于寒风中,有鼻子有眼,有的还戴上了围巾和帽子,全是微笑状。远远地望去,雪地里清一色笑脸。那时刻会觉得寒冬与冰雪不再有砭骨的冷,更像在笑迎春阳,一派欣然的气象。

  略感困扰的是公路上的积雪。必须要及时清理的,不仅为了保持良好的路况,还因为雪一旦被车辆碾压,铁锹与扫把根本没法将碾碎的积雪清理干净,只能用铁铲和钢钎狠劲剁下,之后再用铁锹把剁碎的雪块扔到路边的树田里。有时候也用溶雪剂,但又对路边树田的植物不利。树田面积小,装不下太多积雪,只能用车拉到偏僻处清倒。不过,相对于冬雪带来的祥瑞与乐趣,这些已显得微不足道。如今,再不会有堆积如山的雪,也不用发愁无法清理。每遇下雪天,路面上总能听到扫雪车奔忙的马达声。没有了积雪,摔跤的机会也渺茫,倒让人怀念起当年拉雪的爬犁,还有那双笨拙的滑板鞋。

  这场风雪将北方的气温拉到了零下三十多度。当然,与西伯利亚的零下五十度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但这的确是多年不遇的寒冷,在室外时间长了,身体略感不适。冬的脚步越发沉稳,大地被寒风吹彻。偶尔,也匆匆晃过一缕阳光,很快又寒凉透骨。好在有暖气,漫长的取暖期让新疆人民享受着温暖的冬日,在家里赏雪就成了一件非常惬意的事。看玻窗上飘落的窗花,看屋外的树木,经大雪覆盖,枝丫上长长的冰凌像一串串冰胡子,那些树仿佛一下子老了几百岁。

  前几日,收到广西的朋友给夫君寄来的三箱水果,虽然一路也被照顾得周全,百香果身上仍挂满了霜,与站立于雪中的树木无差。莲雾粉中透着白,百香果成了“人参果”,吃了会不会长命百岁呢,呵呵。

  来到了新疆,无论人或水果,先着一身厚实的“雪地装”,再慢慢地感受这片白亮的土地带来的冰洁莹润,将自己融进这片雪白里,或许你会寻到很多别处没有的趣味,喜欢并停留,用深情而欣悦的目光迎接一片片轻柔的飞雪。

  眼睛亮了,世界也亮了。请到新疆来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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