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4年进入南开大学中文系学习算起,我从事文学方面的专业学习与工作已经有20多个年头了。期间体验了文学无比的兴盛与荣耀,也亲历了文学的日益边缘化和衰落。当然,所谓的边缘也好,衰落也好,其实都是相对的。尽管不再是每个青年都天天做着文学梦,尽管征婚者不再把爱好文学作为一项必列或必备的条件,文学毕竟仍然拥有庞大的读者群。
但我所从事的文学研究与批评相对于创作来说,情况似乎更不乐观。因为文学批评一向被认为缺少独立性,文学评论家甚至被讥讽为寄生虫、吹鼓手或轿夫等等,总之是需要依附于创作而生存的不光彩的角色。现在,文学批评和研究更被许多人认为是与人类的现实生存无关的理论游戏,距离大众的生活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无关痛痒。当然现实情况也似乎的确如此,文学评论家好像既不能面对现实生活发现问题、提出问题,也不能面对文学创作发现问题、提出问题,甚至连命名的能力也一并丧失。文学评论和研究差不多成了书斋里玩弄概念的无聊游戏或为配合文学作品炒作的堂会表演。总而言之,文学评论家的边缘化感觉似乎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这曾令我产生一种走进了小胡同的感觉。
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文学批评家J.希尔斯?米勒关于文学批评曾有一个经典性的说法,称文学批评是“意识的意识,文学的文学”。想起米勒的这个说法,许许多多的文学评论家想必和我一样感到振奋。米勒认定“文学批评本身即是文学的一种形式……文学批评是二级的文学。它借着他人已经写出的诗歌、小说、戏剧、日记和书信而进入文学的世界……在一个新的形式中延展、完成、构造那些先已表现于文学中的主题。因而它像文学那样使用语言,并表现相同的现实。”他说:“这尤其意味着,文学批评家,像小说家或诗人一样,也是在进行着他自己的灵魂探险,虽然这种灵魂探险采取的是隐秘的.或间接的形式。”米勒显然不同意将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当作科学知识方式的观点,同时也在与文学创作的关系对比中,为文学批评的独立性和生存权利进行了辩护。
然而即便确立了文学研究和文学批评的独立地位,它对人生、对社会的价值究竟在哪里呢?对我而言,不管是创作还是评论,写作毕竟不只是一种专业技能那么简单,它涉及到与人类精神生活、个人经验相关的一种信念,写作者应该对时代的问题和人类的生存体验进行有深度地表达。写作关乎的是精神信仰问题,要追究到终极的问题上去,要对人的生命安立提供自己的帮助。那么一个以文学批评为职业的人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就在我颇感迷惑的时候,文化研究日渐受到重视,这促使我去关注那些决定我们生活方式的重要因素,把目光投射到人们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出版了研究计算技术、网络对人类生活和生存的影响的专著《生存的革命》。由此我发现,评论家一样可以表达自己对于人类现实生活与生存的深度关切,一样可以对人类的现实生存发挥积极的作用。
本书收录的,是我这些年撰写的文化研究和文学评论方面的一些文章,其中大多在不同期刊发表过。由于发表时限于期刊篇幅等原因进行了一些删节和技术处理,这次收录时我又重新把一些文章恢复了其原始面貌,但也对一些文章进行了适当的增删。
在整理这些文章的时候,我想,尽管文学评论和研究可能的确处在社会的边缘,但我所关心的这些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问题其实都处在技术和社会发展的前沿,对人类生存与生活的影响也是全新的。而从另一个角度讲,前沿其实也处在边缘,处身前沿就远离了中心。这也许符合我的处境和我的写作状况,于是我准备把这个集子定名为“边缘前沿”。
是什么正在影响我们的生活?什么又即将影响我们的生活?在这个纷纭变幻的时代,我愿意关注那些影响我们生活与生存方式的重要因素,愿意进行灵魂的探险,作为一个探险者,为自己也为大家寻找精神的寄托和灵魂的处所,对文学更对人们的生活发挥积极的影响。因此,我接受了张胜兄的建议,将集子定名为“探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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