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庙那条红绸带散文(2)

2020-04-25散文

大汉村,三字真言

  实在没有想到,在单县,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和我的村庄有着相同的名字,村子里的村民也有着和我的村庄的村民有着相同的面貌和姓氏。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故土。不同的'是我的村庄坐落在黄河的臂弯里,日夜接收滔滔黄河之水的浸润和淘洗。而单县的曹店村得益于浮龙湖的灵性之水,繁衍生息。

  那是怎样一个村落啊,全是我喜欢的样子。一条现代的柏油路贯通南北。两边是土坯的院子,杨树,槐树,杏树,柳树穿插在村落里,尤其槐树都长的茂盛高大,树梢上挂满白色的花串。清香透彻心扉,记忆从遥远的童年蹒跚走来。满是纯洁的足印,满是欢乐的笑声。

  土坯,土墙,苇箔的屋顶,红瓦……净堂高不过七尺二,院子长宽几米十几米不等,从结构上讲和我的村庄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不同。但是在一堵墙上,我发现了这个村庄的不同,它和我村庄的不同,和我生活的城市的不同,和全国的村落城市的不同。

  这堵墙长约三十米,上面镌刻了全文的《三字经》全文: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我第一次认真的审视抚摸这些流传古今的三字真言,并感叹赞许这个小小的村落能在城市物欲横流的时期,替我们保存找回老祖宗的处事法宝。

  横竖坚挺,撇捺生风,它们整齐的站在土墙上,替我们接上断了许久的脐带。站在这面墙前,无不心生敬畏,内心无不惭愧。

  每一个院子我都想进去看看,找找我们家的马槽,驴桩,纺车,煤油灯以及童年的小人书。好似我是从这个村子长大,外出漂泊,老大才回来的,熟悉又陌生。而村子依然为我保持了朴素朴实的状态,以及为我保存着乳名。

  走进五间大北屋里一直到午饭的时间,我的脚步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间普通而又承载非凡意义的屋子。

  音乐响起,十几个曹店村的妇女为我们这些来自省城的作家跳起了舞蹈。所谓舞蹈,只不过她们跟着音乐穿插了几个队形,手臂朝左边的方向扬起,再向右边的方向扬起,翘起的兰花指也生硬缺乏艺术性。但是这舞蹈却是我平生看过的最美最具艺术价值的舞蹈。舞蹈的美不在于舞蹈本身,而在于跳舞的这些留守老人本身。她们的眼睛里全是店曹村晶莹的露珠,她们的眼角全是曹店村历史演变的桑仓印记,她们的布鞋上全是曹店村带着腥味的泥点子,她们的袖口挥洒着曹店村槐花的香气,她们的裤管沾染着禾苗绿色的汁液。她们红色的上衣更是曹店村晨起的朝霞,傍晚的夕阳。她们便是曹店村生命的载体,繁衍生息的源泉。尽管她们身上没有昂贵的彩绸,脚下也没有渲染气氛的烟雾,更没有恰当的配乐,我依然认为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舞蹈,是一场淋漓尽致的舞蹈,是一场朴实无华价值连城的舞蹈,是生命之舞,大河之舞,浮龙湖之舞,单县之舞,菏泽之舞,大善之舞,大美之舞。我都想穿过长长的走廊,加入她们的队伍,也跳出一段人生的舞蹈。此情,此景,怎不让人心动!

  还有比这更美的篇章,但是对于生活在曹店村的她们就是平常。

  音乐一停,她们来不及擦去脸上的腮红,也来不及坐下喘息一会,就跑去做饭的屋子端菜,端馒头干粮。我拿着手机,跟着她们跑向做饭的屋子,又跑向大北屋。在镜头里她们的奔跑是奔向田野的奔跑,是奔向大善的奔跑,是一种着急的也是平静的一种奔跑,也是以李先航先生以及诸许村民的奔跑。他们跑的古老而又超前,他们跑的内敛而又张扬。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大北屋里就坐满了老人和孩子。这情形让我大吃一惊。这场景我只在小时候听说书,看电影时见到过,也在生产队吃大锅饭时见到过,可那都是万分久远的往事了。今天却出现在了眼前,让我感叹今夕何夕。热气腾腾的馒头上来了,能吃几个拿几个,白菜粉条顿豆腐上来了,能吃几勺要几勺。老人们全都白发苍苍,孩子们全都生气勃勃。都平静的吃饭,不争,不抢,不浪费,不喧哗,好像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最后进来的是一位七八十岁腿部有疾患的老人,我把他从门外搀扶进来,并把他搀扶到一个方便起坐的位置坐下来。仔细打量他,多像我七十五岁患有脑梗塞后遗症的老父亲。但是我的老父亲那有曹店村村民的福气,他还在黄河东岸的曹店村,拖着一条病腿,自己洗衣做饭,冬天烧煤炉子,有时把自己的胡子都烧焦了。如果我的父母能生在这个曹店村,该有多好啊,他们不用动手,就能吃上饭,一天两次,常年免费。这样他们就可以不把一分钱攥出水来,剩下的钱就可以买药吃。

  哪里来的泪水?莫非我与单县这个曹店村的村民有着相同的祖先和血脉,我们只是在迁徙的途中走散了,而今天我来的一个目的是寻觅丢失已久的亲人。坐在最后一排低头吃饭的老人,慈眉善目,身体健硕,难道不是我的大伯吗?

  为老人和孩子们拿馒头盛饭菜的还是那些跳舞的阿姨,妈妈们。此时,她们便是一道道彩虹。

  一个坐在最前面的小姑娘让我好生爱怜。张存金老师问她:阿姨长的漂亮吗?她停下吃饭看了我一眼毫不含糊的回答:漂亮。她这一声漂亮喜的我回不过神来,随即向包里去摸索,看看有什么可以送给这个小姑娘的礼物,棒棒糖在湖西公园的时候,送给了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一支圆珠笔也送给了一个正在吃饭刚上一年级的小男孩。拉开化妆包,摸索出了一把从单县宾馆带的梳子。那梳子细长,齿也短小柔软,正好适合这个小姑娘梳理她的发辫。我把梳子递到她的小手里,嘱咐她好好读书。她在辫梢上梳理了几下,就把梳子装进了衣兜。时隔几年后,我还能不能再次去一趟单县曹店村,去看一下这个水灵的小丫头长成了什么模样。

  我是最后一个到省作家一行吃饭的饭屋的。并有幸和李先航先生邻桌。他是北京修德谷的创立者,也是正在筹建的大汉村的董事长,却朴实的如这村子的任何一个村民。着布衣,穿布鞋,言辞沉稳,内敛气度,丝毫张扬。当我们询问时,他总是说光吃饭花不了几个钱,不但要让村子里留守的老人孩子吃好喝好,还要吸引在城市里打工的那些流浪儿回归故里。

  看到李先航先生把餐盘里最后一点汤汁都用馒头擦干净吃了下去,我也赶紧效仿他的样子,怀着对于过去生活浪费的愧疚,第一次把餐盘吃的一滴不剩。

  站在曹店新村即大汉村的城堡上,恍若隔世。刘邦和夫人吕雉也会叹为观止。灰砖,飞檐,城墙,长廊……无一不散发着古典优雅沉静的气息。楼与楼相通,道与道相连。哪一个楼层都能登高望远,哪一个楼层都能晨迎接朝阳目送晚霞。人与人是善的,心与心是通的,生命与生命也是相融的。

  即使我们换上漂亮的裙衣,在大汉城堡上一再合影留念,也带不走大汉村的一块砖石。回首凝望,大汉村在一片绿树掩映中,平静的过着岁月,把善演绎的回到最初。离开曹店村的时候,村子前面一簇一簇的芫荽花在清风里轻轻摇曳着,似乎是挽留也似乎是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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