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是在距离凌海市八华里的一个小村屯度过的。大凌河畔那片较大的护河林深处有座一米多高的小庙,事隔数十年了已记不清陈旧的木牌上供的是何方神圣,只有那偶尔缭绕的青烟和简单的贡品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八岁那年初夏,长我两岁的小姑突发高烧,用两个土药方仍不退,奶奶此时又想起那座神奇的小庙。转身出去邻居家借面,精心准备上贡用馒头,可能考虑曾带我去过,大人们最近又都忙,晚饭后便嘱咐年纪尚小的我第二天去拜庙。
太阳刚刚露出来,奶奶精心就把早就蒸好的小馒头点上红点,连同半盒火柴和三柱香装进小筐,送我到村头。反复叮嘱到小庙前磕头时多叨咕几遍,求神仙保佑小姑病早点好,全家平平安安,洪水别淹着河边那块赖以生存的宝地。
经常被圈在家很少出屯子的我,甭提那高兴劲了。连蹦带跳,穿过自家的高粱地,一会儿就钻进了树林。天哪,眼前景色令人陶醉,河风轻拂,绿树簌簌,脚边的小花歪着脖逗你玩,小鸟树间叽叽喳喳。兴奋之极掏出小叔给我做的弹弓就向树上就射去,突然“哗啦”一声把我吓呆了。稳下神四处查看,原来是只小灰野兔,跑不太远后正瞪着两只小红眼睛看我呢。我喜出望外,放下筐蹑手蹑脚,拨开野草摸过去。气死人了,就差几步远时,兔子噌地一声又窜出很远了,几个回合下来连个兔毛也没有碰着。是啊,两条腿怎么能赶不上四条腿呀!想起奶奶的圣旨,依依不舍看着远逝的兔子,慌忙往原路返。当我好不容易找到小筐时傻眼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狗正大口大口吞吃着贡品,我立刻捡起石块一顿乱打才勉强把狗轰跑。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惨局,我一下瘫坐地上,懵了。小庙是去不成啦,我只好忐忑不安地一步一步往家走。
说起来很幸运,几天后小姑病好了,盛夏虽然下了几场挺吓人的雨,洪水还没有涨到淹奶家田地的份上。更神奇的是冬闲随爷爷串屯卖货,毛驴受惊吓把坐在后面的我甩到路边沟里竟只是胳膊伤破点皮。奶奶高兴的逢人就说小庙的神仙如何灵验,还特意嘱咐春节前,还必须仍由我去小庙上朝拜那神通广大的神仙。
为了不伤害奶奶那颗虔诚善良的心,我那窘事一直到老人家去世也没敢坦白。不过对奶奶而言,也许应了人常说的那句老话:心诚则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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