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思念散文

2020-04-25散文

  七夕的月是弯弯的,生出的思念也是弯弯的。

  矮墙头、茅草屋和秃尾巴黑狗,家家房顶上慢腾腾地鼓出炊烟,大白马得得跺蹄子,仰起脖子稀溜溜鸣叫,惹得小马倌儿皱着眉头吆喝。土路上静悄悄,散乱地丢着筐子和秸杆,无人问津。这些长在记忆里的景象变幻着,忽尔逃得远远的,忽尔撞得眼底疼痛,挥之不去。推开黄纸糊的木框门,门轴吱吱哑地响,土锅灶还冒热气,伸着脑袋向里屋钻,炕墙上有一幅画:美丽的织女悲戚地凝望,隔了浩瀚的银河,牛郎焦急茫然地挑担子向前奔,一双儿女坐在筐里张开小手喊亲娘。无数只吉祥的鹊儿翩翩飞来,正要给他们一家搭桥。听母亲讲画上的故事,我和弟妹们总是眼泪汪汪的。

  家乡的人们都说,牛郎和织女在七月初七的夜晚会面,诚实勤劳的人,躲在黄瓜架下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每逢这个日子,大人小孩早早地吃完晚饭,换了干净的衣裤,三五成群,坐在黄瓜架下小声唠嗑,偷偷地等候。隔壁的老婆婆穿了青衣青裤,点着小脚,拎了马扎凑过来,烟袋锅里火星连连,神情虔诚安详。他们可能什么都没听到,但从不吵嚷。默默地守着心中一份隐隐的善良和思念。憨憨的妇人,含蓄的汉子,粗糙的指缝间,黝黑的皱纹里,细细地挽住了千丝万缕的爱意,随了眼神、手势和叶子烟的.雾,游移着,串动着。

  天空渐渐地变成深蓝色了,繁星闪烁,上弦的月儿象公主穿了阔大的纱裙,被众星捧着,巧步千移地飞来了。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丁。一颗星的夙愿变成了一个丁的心事。当人们离开绿意浓浓的黄瓜架,便有思念的种子埋进心田生根发芽。于是,晓月斜照,妻子推开木栅门含情脉脉,丈夫背篓里有香喷喷的饭菜和清水,目送他手持锄镰上山劳作,脚步声沉稳地踩了草叶,露珠纷纷跳起来,溅起银亮的影子。丈夫早出晚归,挟了妻子一天的牵挂。

  有一个穷苦的小伙子,父母过世得早,跟奶奶在一起度日,他勤劳勇敢孝顺奶奶,大雪天去河岔打鱼给奶奶吃,碰见一只冻僵了的雏鸟,长长的羽毛泛着五彩的光,他小心地捡起来暖在胸前袄襟里,继续凿冰网鱼。一会儿,雏鸟飞出了衣襟,围着他转了几圈,羽毛掠着他刚毅的脸庞,他笑了,扬起手儿跑着,追着,雏鸟恋恋不舍地飞走了。后来,奶奶离开了,他一个人过日子。他想念奶奶和父母,更想那只美丽的雏鸟,它象天使一样,在梦里让他快乐。此时,坐在自家门槛上望着天空发呆,忽然飘来一片彩色的羽毛,落在他手心里,他欣喜地贴在脸颊上遐想,感觉软软的,定睛一看,是一双温暖的手,一个仙女样温婉的女子站在眼前,他们成了夫妻,儿女成群,子孙满堂。思念的尽头是甜甜的,幸福的。

  苏轼说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思念是月的眼睛,弯弯地笑。分别的时候才想到自己的依恋,日日盼望,朝朝记挂。莫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察到可贵,追悔不及。七夕,有情人们的一个纽扣,忘不了它是为思念系起来的。

  弯弯的思念,你有我也珍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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