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梦寻散文

2020-04-25散文

  我想我是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回到烟雨迷蒙的西湖,请别叫醒我。就请让我坐在湖心亭中,为你捧一盏清茶,巧笑嫣然,听你讲一段神话。

  你说,我心中有一个结,系在西子湖畔,禁锢了千年。

  旧时的余杭,孤山南麓,平湖秋月,千里烟波,碧水涟漪。顺着岚霭雾雨的岸堤望去,长街曲巷,黛瓦粉墙,飞檐漏窗,若隐若现。我清晰地记得那断桥上的邂逅,一袭白衣飘逸,一袂罗衫春薄,蓦然回首,笑靥如花,氤氲了那一片风景。

  忽然间,细雨飘飞,坠落丝丝清幽,舞动浅浅伤愁。迷离间,在秋风拂过额头的那瞬,我触摸到落寞的悲凉。一抹不详的预感划过心头:如果说我们的相遇只是故事的开始,我似乎可以预见这个故事的结局会像这深秋的天气一样充满阴霾。

  但是,情不自禁的,我还是替你撑起了那把油纸伞。你略带惊奇地看着我,羞涩地低下头,白玉般的脸颊上漾开了一抹红晕。惊鸿一瞥,我的心从此和你如影相随。

  你不言,我不语,随之会心一笑,情深尽在不言中。那种心领神会的默契幻化成一种由衷的欢欣,如一股暖流般涌入心头。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一生注定为你画地为牢。

  风花雪月,暗香浮动,琴瑟和谐,曲和相映。月影婆娑间,浅斟慢酌,莺语燕喃。看夕阳归鸿,风卷云舒,听花开花落,渔舟唱晚。心语心的碰撞,灵魂与灵魂的交融,我们在三生石上镌刻下爱的誓言,梦中只为彼此留恋,我们的旷世绝恋沉浸在旧时的春花秋月里,如一幅画卷在西湖铺呈迭现……

  可惜,晴月难逢,彩云易散,弹指芳华,旧时风景旧时语。再浓的深情,再美的回忆,再深的执念,终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五月端午,家家户户幸福弥漫,可你却因为一杯雄黄酒痛苦地现出了千年白蛇的原形。纵然事后你巧妙地掩饰,我却清楚地知晓了这一残酷的事实:原来我们的相遇相知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但我不后悔。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沉睡在这种错误中。因为有一种爱情,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直至世界的尽头,生命的终点。

  可是,我们注定无法逃脱命运的因果,就像花儿无法躲避季节的轮回。

  夜雨霖霖,更深夜阑,燃炉香烟,氤氲四漫。你用芊芊玉指拨弄琴弦,弹奏一曲《离殇》。轻歌一曲奏罢,余音绕梁,无言。透过跳跃的烛火,我看见你深情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哀怨,泪湿红浥,痛彻心扉。你知道,离别在即,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孤鸿一声长鸣,惊醒晓风残月。我们害怕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即使在预料之中,却还是显得那么仓促,让人措手不及。

  天旋地转,飞沙走石,水漫金山,生灵涂炭。直面着刀光剑影,目睹着你的节节败退,我却无能为力。仰问苍天:难道你在我生命中扮演的,真的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吗?

  尘埃落定,结局已是毫无悬念。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碧水云天,一片洗练,习习微风送来阵阵淡雅的花香。回想我们相遇时的细雨绵绵,我不禁苦笑: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许多无法预料的'鲜明对比无不包含了对人生的强烈讽刺。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别了,夫君,保重好自己。我会在雷峰塔里为你祝福……

  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伸出手,你白色的衣袂从指尖划过,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留下几许眷恋。

  一扇厚重的铁门戛然合上。我们,从此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雨未央,风依旧。曲未尽,人已散。

  ……

  你走以后,生活依旧在机械地继续着。太阳东升西落,花儿谢了又开,然而离愁别绪却久久萦怀,恰似清风悄然而至,吹皱一池春水;又像那揉碎满地的黄花,纷纷扰扰。一身孤寂,两袖落寞,故景重游,孑然只影,徘徊在断桥河畔,对月长叹,邀风做伴。纵有平湖秋月,苏堤春晓的温婉,但千树琼花,十里垂柳,点破的却是一纸夙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想尔去

  一帘幽雨,勾勒起多少回忆。取出怀中藏下的那一段青丝,沉浸在往昔的温柔之中。红尘有梦,岁月迷离,曾经的点点滴滴在心间泛起了几层涟漪,荡漾起的碧波,一圈圈划开,久久未平息。你可知道,多少次的蒙蒙烟雨中,我撑着油纸伞徘徊在和你相遇的断桥边,幻想着蓦然回首,会见你飘然而至,顾盼生姿,絮语芳菲。然茫茫人海,咫尺天涯,不远处的雷峰塔又矗久恒立,无情地嘲笑着我的荒唐和幼稚。

  ……

  我独自行走在荒芜的岁月里,孤独的等待了千年。再次回眸,多少往事如烟。任凭云鬓上多了几缕素色银丝,任凭眉宇间多了几分愁绪沧桑,我仍用一颗琉璃心恪守那份最初的美好,让灵魂满载记忆的芬芳,能为所爱之人倾注一生的思念,无怨无悔。

  陌上花开花谢,红尘春逝秋临,半世留恋,一生痴迷。时光埋葬了如烟情殇,记忆却清晰了往事,这一缕亘古不变的思恋穿越了光年,氤氲了千年的守候,重组了远古的美丽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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