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历险记散文

2020-04-25散文

  自幼生长在关山的我,竟然在知天命之年之后在关山经历了一次危险的行走。

  八月三日早上七点钟不到,喜爱山水的兄弟吼就打来电话,说是要爬一次山,我欣然应诺。生长在关山的我,对于关山山水,有着亲人般的眷恋,虽然无数次走进过关山,但是从来没有过厌倦或者单调的感觉,每一次的亲临,都好像近乎窒息的人吸足了氧气,频临干涸的小溪有了源源不断的活水……总之,进关山是我最大的喜爱。近年来,我和兄弟吼每年都要数十次走进关山,春夏秋冬,关山各不相同,吸引着我们,诱惑着我们,迷醉着我们……

  吼曾不止一次的向我说过,要从莲花台的山顶到五台山,再从五台山下到车厂沟。这条线路我以前走过两次,但都是春季,当时关山上的草木都还在沉睡,如绳子一般的山道还能够找见,可是眼下是仲夏时节,正是关山草木最为茂盛的时候,瘦小的山道早被深草淹没,再加上树木枝叶茂密,辨别方向很是困难,这个时候涉足一条陌生的路线,是有危险性的,但是为了满足兄弟的的这个愿望,我便答应了吼的计划。

  到集合地点一看,除了我和吼之外,还有老朱一家子,另外母子俩。老朱夫妇也算是老朋友了,打去年开始,已经好多次一起同游关山的山水。老朱一家子很令我钦佩,不仅夫妇俩喜爱原始的山水,就连他们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都成了年幼的“驴”,每逢周末,老朱就带领老婆儿子爬山涉水,悠哉乐哉。另一位母亲也认识,去年十月间曾经同游海龙山,性格爽朗,能文能武,一次相见就不会忘记的那种阳光女性,她带着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胖乎乎很是可爱的一个小男子汉。

  九时许我们七人乘坐面包车离开县城,奔向关山顶峰。过了山顶的“御风亭”不久,突然一片广阔粉红的花海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惊叫着让司机停车。不等车子停稳,我们就争先恐后地跳下车,跨过路边护栏,就看见在一处约莫数十亩地大的斜坡地上,纯一色的映山红开成了一片花的海洋,那纯洁硕大的粉红色,令我们惊讶而震撼。在朝阳的照射下,那粉红色美丽异常,微微的风拂过,便有千万个精灵在舞蹈。

  十点半不到,我们就到达了山顶的一个亭子,也是我们弃车徒步的开始。在亭子内简短的休整了一下,两个娃娃吃了一些东西之后,我们就沿着简易山路北行,准备沿山进林。山道两旁,草木葱茏,山花竟放,蜂蝶成群,或翩然起舞,或停歇花蕊之上,当你惊喜着准备把它摄入镜头时,它又做惊鸿状,弄得你心里痒痒难捱。观赏着五彩缤纷的花草,追逐着形态各异,色彩纷呈的蝴蝶,我们不知不觉走上了有瞭望塔的山顶(其实,那时候我们已经走过了位置)。瞭望塔是林业部门用来预防森林火灾的,大约有四层楼那么高,只是兀然耸立在山巅,显得高不可攀。就在我们踌躇之间,两个小汉子已经攀到了第二层,我们也决定攀到顶处,一览众山小。攀到第二层,吼觉得风力太猛,打了退堂鼓,我和老朱紧随娃娃们的后头,终于攀到了瞭望塔的顶端。我觉着有点目眩,向着远处看了许久,觉着好了许多。极目远眺,众山起伏,层峦叠嶂,连绵无垠,就是一片辽阔无边的绿色海洋!塔顶山风猛烈,浑身的燥热为之一扫,只是呆久了觉得外露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就忙着下塔。在塔下,吼打开饭盒,我们就着他一大早拌好的凉菜,或吃饼子或吃油饼,做进林前的准备。

  十二时许,我们开始钻进灌木林。灌木林里多荆棘,且茂密异常,作为最年长的兄长,又是山里人出身,前行开路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事情。因为天气炎热,再加上原计划沿山梁行走到五台山,所以没有穿外套。在灌木林里,我拨开、踏倒荆棘,再猫着腰为后面的人开辟一条路来。我的手、手腕和胳膊,到处血丝密布,好像被猫抠过一般,汗水一浸,火烧火燎一般地疼。这时,我心中滋生出一丝内疚来:作为向导,领大家走错了道,心中已经有愧,吃点苦受点皮肉之痛也是应该的。令我敬佩的是两个小汉子,自幼在城里生长的孩子,不仅在这荆棘林里能紧随大人行走,还不时地帮后面的人拓宽道路,提醒他们防止划伤。在荆棘林里穿行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了较为开阔的山梁上。在一处略微平坦的地方稍作休整,吃喝了一点,大家早已经被汗水溚湿了几遍,喝的水成了缺物,幸好有吼的一个小暖水壶,成了我们唯一的支撑。一路行走,有王女士的歌声相伴,我们的心情始终处于欢愉的状态。

  午后两点多,我们从山梁的西北方向进林,开始下山。这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以红桦树,白桦树居多,粗壮高大,外皮沧桑。脚下的腐殖土一脚踩下去,软软的好像走在海绵上似的。毛竹长势蓬勃,葱郁可爱。关山的竹子开花已经整整三十年了,现在总算恢复过来了,大树们占据了广阔的空间,毛竹就忠实的守护着地面。空气里充满了浓郁的药香,呼吸之间,感觉整个身心清爽了许多,轻盈了许多。进入原始森林不久,我们闯入了一片荨麻林,那些荨麻在这肥沃的腐殖土上,长得十分的健美,叶子碧绿油亮,绒毛齐整划一,高约一尺有余,茂密成一片荨麻林。起初因为在林间休整,大家惊叹树木的高大茂盛,赞叹原始森林的纯净静谧,重新行走的时候,都没有仔细观察,及至觉得腿腕子和小腿上火烧火燎一般,才发觉走进荨麻林了。野生荨麻虽不及川道里的荨麻高大恣肆,显得小家碧玉一般娇气,但是“咬”人却一点都不含糊。这下子更让两个小汉子受罪了,其中的一个还穿的是半裤,嫩生生的小腿裸露着,成了荨麻攻击的首选对象。为了减轻荨麻对大家的伤害,我在前面用棍子横扫,为他们拓宽行道。由于林子里的腐殖质太厚了,走几步就会踩空或者滑到,手就会下意识地抓住荨麻,如此一来,大家都体验到了荨麻的味道。早先被荨麻咬了的时候,大人们就叫在红肿处抹鼻涕,可是现在的人几乎都没有鼻涕了,再说被咬的地方太多了,就是有点鼻涕也抹不过来啊,只好强忍着继续行走。

  走到半山腰,发现一条山洪冲刷开的幽谷,为了能够比较安全地下山,我们选择顺幽谷下行。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们在什么位置,谁也不清楚,带的水早就喝光了,留给两个娃娃的水也被粗心的大人丢掉了。看着两个小汉子,我心里有点对不起他们了,在这么酷热的天气,带他们走了从来没有走过的路,经受了他们从未遇到过的考验,对年幼的他们,是有点超负荷了!在空旷的原始森林里,有吼手机里的秦腔唱腔鼓舞着我们的精神,更为难得的是王女士偶尔还能高歌一曲,甚至来几句秦腔乱弹。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大家的精神依然乐观,信念依然坚定,这是最要紧也是最难得的。

  陡峭蜿蜒数十里的幽谷是野荷的世界,我们的贸然闯入也许吓着了她们。这是我见过的最为壮美的野荷,高约两米,叶柄粗壮,叶子墨绿硕大,直径六十公分有余,野荷的花有的怒放,有的初绽,有的含苞。怒放的清香扑鼻,初绽的蝶舞花蕊,含苞的楚楚动人。行走在野荷谷里,有人在荷上飘的感觉。突然间天阴雨落,开始雨点大而少,接着密集成大雨。我们折一朵荷叶戴在头上,雨点砰击有声却淋不湿身上,效果极好,感觉极好。好在雷雨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二十来分钟就雨过天晴了。

  大约五点许,我们终于下了山,到了一处河滩,两旁山峰耸立,河间山溪清亮,我们决定在此做最后的休整,吃饱喝足之后,一定要在天黑前走出山谷。吃的东西很充足,油饼、饼子、板栗酥,喝的也很充足,这条清澈的溪流就是天然的矿泉水。我先是在河边俯下身子一气子牛饮,然后脱鞋倒土,这时才发现右脚的鞋垫子早已不知去向了。在大家吃喝的时候,我独自往前面行走了一段路,观察了一下方向,我感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心里镇定了许多,便回去吆喝大家准备继续行走。

  沿着河谷东行了大约三里路,眼前豁然一亮,有一座农家院落出现在眼前,这时我才明白,我们到了孟台的郑沟。因为1987到88年我曾经在孟台小学任教两年,闲暇时间差不多走遍了周围的山沟。原本是要从五台山下来的,结果到了郑沟,直线距离差不多错了八九十里呢,幸亏我们大方向掌握的还算正确,否则能否在天黑前出山,还都不一定呢!此时老朱的一番话为今天的出游作了总结:我们并不是一定要达到个什么目的,为的就是感受一下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走一次从来没有走过的,体验一下真正的原始森林的纯净粗犷,今天达到了这个目的,已经很美好了。我们都深以为然。

  从郑沟往外走三里来路就到了省道304线,稍作歇息,从庄浪过来的客车恰好到了,一行七人乘上班车返回县城了。

  晚七时许,回到了县城,在仪州大道下了车,我背着一身疲惫,揣着一份惊喜和慰藉,穿过广场,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因为在林里多次摔跤再加上淋雨,衣服上满是草绿色和泥土),很招摇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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