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场雨,下得刚刚好。伴着清凉的风,飘飘洒洒,送走暮秋,带来初冬。随手拈来一剪徒然无为的光阴,与檀香琴曲佐欢。此时此刻,一曲婉转的醉花阴,最道人心。
窗外一帘云梦平淡,案几一盏茶水悠然。世事如酒,陈年故事微旧。潇潇迟雨,仿佛在敲打着一种久违的韵律般,只同那轮千古的明月同偎低诉。
她一定深知时光里的后知后觉,所以才让那片土地在存活的同时又放任其在心中死去。桑梓旧情,别却了半载浮生一梦。只知那老去的时光巷子,苍凉,甚荒。
从往总以为,那开在林野的几树梅花,本该是循季而生落,年复一年。然而到底不是。现实中的人世总易流离,曾经折梅弄香的童趣终究还是随了它们一起,殁逝。荒芜的学堂遗迹早已被毁,寻不回半点可留存的念想。那些年少无知的遐想和轻狂,只是随之深深锁在了,不复当年的无形轮廓里。
花容惜春留不住,卿心明月两相负,转眼年华暮。离合几度,再见殊途。一点执念,一场空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起起落落,浮沉皆由。有时候贪恋的,仅仅是石缝里那微微青草,弱小的命迹,一向无心来去。绿衣如洗,淡然静谧,不争朝夕。荣枯盛衰,自有它的宿命。再多不解的缘分,前世今生因果亦定。
尘世一遭,简单甚好。亘古亘今到底是荒谬了。向来韶华这把利刃过于锋利又无情,直指飘忽人心。在后来的世景中,一边成长的同时也明白了,懂得也是一种距离,一种能妥善好自己的方式。如此守好初心,不沾惹多余。
栖居一室,除了自赏花月,独酌清茶外,静好的是在闲时,抄上几页佛偈。不求参禅悟道,只寻简净安宁。友曾问我可信佛否?我只说是信仰不在此,却是不信的。可还是很相信佛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多次遇上的《金刚经》里的一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从此以后便印在了心上,当作一则醒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一扇载满风尘的窗,推开了总是再难合上。年华深处总有别样的旧,一经岁月打磨轻拭,最后也只得剩下一场空透。庄子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万般牵念,携到尽头,最终也都是一纸斑白。
“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光荏苒,倘若能得一世清淡简单,谁又愿负重流离?青山渐老,烟水无情,抵不过岁月,留不住永远。当下知足,走到何处,便是心安。文/暮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