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雪散文(2)

2018-09-30散文

  每年九月初开学,校园里的梧桐树渐渐泛黄。报名那天,我自己去老师办公室报到,在上课的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窗外的生物园,还是绿葱葱的一片,微风从窗外刮进来,仿佛一只温驯的小猫寻觅它的食物,吹乱了我的头发。我低下头梳理头发的时候,看见书桌下躺着本和英语课本差不多大的书。可能是我报名太早,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于是我好奇地把书捡起来。是川端康成的《雪国》,十分陈旧,封面已然褪色。我翻开书的第一页,原想能不能找到书的主人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可等我大略地看过这本书后,除了几处线条笔迹,我找不到任何线索可以查到是谁的,只知道这本书的主人很不爱惜它,已有几页脱落,书胶因为时间的长久,失去了粘力。我一边想着书是谁的,一边在教室里找胶水。

  教室最多可以容纳下45个学生,每个学生都有张属于自己的课桌,教室的墙壁被粉刷得绿白相间,像是一片草原,草原上是蓝天,坐在这里听讲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草原上的放牧人,风轻云淡。而我在家乡读书的时候,教室是用一间破旧不堪的古庙整修而来的平房,一天不修补,第二天下雨就可能会打进雨来,像我一样禁不起风寒似的。我很庆幸我八年的努力换来读高中的机会,而这八年也养成了我做事一心一意的习惯。我在老师的讲台上找到了胶水,然后细致地打开胶水,写字般一笔一画地将胶水涂在书页的夹缝中,把破损的地方粘贴起来。八点钟的阳光格外温暖人心,从窗口从门口交错而入。

  后来,我把这本书合拢,抱在胸前,回到了座位上,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想着也许它的主人会来寻它呢?正式上课后,我明显地感到疲惫,班上的人似乎学得都很轻松,上课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而我却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背书,记笔记。两个星期过去了,我没有交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就偶尔和同座聊聊代课老师。同座是个瘦瘦的女孩,脸颊上几乎看不到肉,摘掉眼睛就跟骷髅似的,吓人,但她却自我感觉良好,因为她在我面前还是很有资本高傲的。

  一天下午,同座在课堂上悄悄地递给我一封书信。因我当时听课听得入迷,她用信捅了我大腿好几下我才意识到。她不耐烦地说这是高二的人写给我的情书。以前我都是看到漂亮的女生才能收到男生写的情书,也很好奇情书是什么样的,而如今听说高我们一届的人给我写了封情书,真是受宠若惊。同座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说收不收。我点点头。其实我对此也只是好奇,想看下情书是怎么个形式。于是,我直接在课堂上打开那封情书,刚看了前两行,我说他字好丑哦。同座差点没晕菜。我说我还是以后再看吧。

  当天晚自习下课,我回到宿舍,仔细地将这封情书阅读了一遍。窗外晴朗的夜晚,星星悬挂在漆黑的屋顶上,摇摇欲坠。晚风从那里穿过街道上整排的梧桐树,冲击着宿舍的窗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写这封情书的男生叫田野。一个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看到这个名字,我想起了家乡,和父母生活的日子。记得一个风雪的早晨,我在母亲的怀里苏醒,闻到母亲身上茉莉花的香味,那是女人特有的香味,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然而我没有惊醒她,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看见绵延的山峦,如同翻云滚浪的舞裙,裙上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山峰以及漫着白雪的山尖。这是唯一一次我比母亲先醒来的早晨,听不见鸟语花香,耳中却充满风的语言,后来,等我懂得把一张照片贴在相薄里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母亲的呼吸声,声声入耳,丝丝入心。看到情书的最后,我看到了一句话:我落泪了,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

  次日,早读课上课前,我把情书塞回同座的抽屉里,我说,你还给田野吧。她说,怎么可能,哪有把情书还回去的。她带有蔑视的口吻说,眼神好像在说乡镇的人就是老土,连拒绝男生都不会。我说,那我该怎么办?她说,首先要回一封信,不过你还没见过田野怎么就拒绝了,他可是很不错的。我说,看得出来,但我不想谈这个,再说帅哥应该配美女不是吗?她说,这样啊,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善良?我说,什么人?她说,我们学校有很多花痴整天因为男生揭对方的短,要是田野这样的人看上了她们,她们早就答应了。

  我照同座的意思回一封信给田野,里面触及到我拒绝他的理由比较简单,大概意思是他很优秀,我很差劲;他很阳光,我很阴郁;他不值得,我不高攀。写好后,我把信交给同座,拜托她传递。但她二话没说就假装睡着了。中午的阳光在一派秋色的映衬下格外温暖人心,教室外的一块空地上有男孩在踢足球,我拿着那封回信下楼。

  高二的教学楼在生物园的另一侧,我心怀忐忑地穿过生物园,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教室应该没有什么人,男生都在踢足球,女生进入睡觉时间。生物园有一两对学生,他们坐在石凳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身后绿荫无限。我找到田野的教室,贼一般地找到了他的座位,然后把信扔进他的抽屉里。田野的课桌上铺着一张动漫海报,上面樱花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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