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已逼近,但我并没有觉得冷,或者冷暖已经不重要了。巷口有一盏灯,慵懒地打在地上,地面那些凹凸处,或阴影,或明亮。雾气愈渐浓稠,像巨浪一样翻涌着,挤进深巷。
花开初春,我无力地躺在草丛里,疯长的草将我密密掩埋。我看了一眼被草尖零碎分割的天空,稍稍将爪子往耳尖挪了挪,却牵连到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呜咽一声。这时,我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警觉地往四周望了望,还没等我看清楚,就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深感庆幸,我活了下来,并有了一个可供我遮风挡雨的家。“猫~猫!过来!”那个人喊我了,他半蹲着,轻轻地拍着手掌。我左右踱着,试探性地用爪子碰了碰那双手,他笑着探身过去挠着我的脖子,我觉得很安心。
他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但他早上离开前一定会过来摸摸我,揉乱我的毛。他是一个马虎的人,经常刚刚出门没多久,又折回来拿东西。家里很乱,但我却觉得无比温馨。
他不在的时候,我喜欢卧在窗台上,那里不仅阳光充足,而且有一盆山茶。绿色偏厚的叶子,密叶丛中隐约有几个花苞。微风拂动绿叶,阳光随叶子斑驳着,时间很慢,阳光很暖。
这天那个人回来得很晚,而且带回了一个如玫瑰般娇艳的女子。我朝他叫了几声,他就丢下一句:“一边去!”我怯怯地往后躲着。那女子瞟了我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养的?”他讪讪地笑了:“没有!只是路边捡的!看着可怜就带回来了!”女子用手遮了遮鼻子嫌恶地说:“一屋的猫味!”他面露难色,转身瞪了我一眼。我觉得那眼神仿佛让我掉进了冰窖!
那女子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家里也变得井井有条。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摸摸我的头或帮我挠脖子了。初冬,天黑得越来越快,也愈来愈冷了。晚上他坐着沙发上,女主人在他旁边。沙发距地面很高,但我估摸着距离,感觉自己可以跳上去。好想表演给他看看,让他夸夸我!我轻轻地爬到了沙发边缘,身体往后弓着,后腿蜷曲着,蓄势待发地一跃,成功地跳的了他的膝上。女主人却惊地大叫:“滚下去!你这脏东西!”伸手把我提着往旁边扔,由于重心不稳,我惊恐地扑腾了几下,却无意间将她抓伤。那个人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将她拉着准备去消毒,看见我惊恐地在那里看着他们,狠狠的骂了一句:“该死的!”我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一片空白。头退几步,从窗子跳了出去。
巷子很长,巷子很黑。我漫无目的地跑着,想着最后听到他说:“就是这样不通人性!跑了也好!”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听不见声音,却看见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下。这是今年的初雪,密密的落在地上融化,又落在地上。晶莹的白,就像窗台的那盆山茶,开到颓靡,却未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