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雾缭绕在水畔,轻雾缠绕着村庄,寂静的夜褪去了紧身衣,着上清晨的变装。这时谁家的木门吱呀一响,走出一位窈窕的女子。她的眉眼还残留一丝倦意,她清洁的脸庞,像是天边还未曾消逝的弯月,清丽疏朗。她的发丝松散地顺着凹凸有致的身体滑落,像黎明时的瀑,羞怯中透着一种安静与从容。
棒槌是时间打造的尤物,在乡村,一根柳木的棒槌幻化成女子纤长的手臂。那棵经年的老柳,并不吝啬作为一个乡土诗人最后的风骨,将多年生的枝桠折断,刨削,就成了一把称心如意的棒槌。棒槌延续着柳树的血脉,青石板刚从远年的沉寂中醒来,走出家门的女子,轻轻将衣物丢进流淌的河水中。此时的雾,作为一一幅乡村素描勾勒的背景,虚无缥缈,而又显得如此真实。若是五月,田野里的麦子黄稍,晨雾中不时夹杂着缕缕麦香,飘散而至清澈的水面。那么,鱼儿将被唤醒;那么,水草会比往日更加卖弄风情;那么,一缕布谷鸟的叫声将会划破最后一片夜色,曙光正穿过厚厚的云层,准时抵达我们居住的家园与田野。
嗵嗵的捣衣声响起,清澈的水珠在空气中迸溅。此时的雾,更像一层透明的轻纱,笼罩在碧草青青的老河滩,笼罩着那棵经年的老柳。多少年,一株经年的老柳经得住时光的追赶与围困,柔软的柳丝近似一个人平易近人的品性。坚定的姿势,成为最后的雕塑,守候着乡村浑厚的背影。而斫断处——每一根棒槌的诞生必然避免不了穿透心房的阵痛。但老柳只是沉默,去年斫断的枝干,今年便萌生出新绿的枝条。那些光滑的柳条,有时会成为顽劣孩子们的宝物。他们在睡梦中被早起的母亲惊醒,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让他们想起了悠扬的柳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