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妈,还是昏迷的,你慢一点开车,回来吧”拿着手机听着二姐的声音,我连忙跟领导请假,拿着车钥匙走出单位,也许那时我的心智是空白的:早晨走的时候,母亲已不能说话,只知道睡觉,看到此景已打电话叫了当医生侄儿看看该怎么办,妈妈这样已经历了多次考验,始终觉得对于老太太87岁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过几天就会好的。
当我停稳车子,走进老院的大门时,看到院子里我的兄弟姐妹都在,看到张老师(风水先生)似乎在说着什么,我的两腿发软,浑身发冷,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回到母亲的卧室,看见母亲已静静的穿着她的寿衣躺在炕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哥哥扶着母亲的脸,我哭着喊着:妈妈,两腿不由得跪在母亲身边,却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应声,亲爱的妈妈,没怎么不等你最小的女儿回来就走了,听到我的哭声,哥哥放慢声音流着泪说:别哭了,不然妈走的也不安心,起来再陪陪妈吧,没想到妈这次没挺住,不过,走时挺慈祥的,没怎么痛苦,看着老母亲,不仅想起了这几年的一些事情。
母亲,进入16年以后,小脑萎缩特别的黏人,就像三岁的小孩,时常得有人陪她说话,因母亲年事已高,眼睛看不清,耳朵不好使,我们商量着让大姐白天陪着给母亲做好一日三餐,洗洗涮涮,让按时吃药,照顾好身体以防摔跤,晚上有一人和大姐陪着母亲睡觉,母亲睡觉时,必须握着一个人的手才能安然入睡,有时睡到半夜,母亲会在四周摸索我们,生怕留下她一个人,或者会开始叫她的孩子们,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我们姐妹睡觉都轻,往往母亲还没开始叫就醒了,告诉她是谁陪着她睡,害怕她摔下土炕,就买了一个迷你常明灯,一整夜亮着,也许人老了,觉也少了,天还没亮,母亲就会叫:迷了,起来该上班走了,好叫俺孩迟到了。这样叫时往往是夜里3、4点钟,然后迷迷糊糊的拉着母亲的手凑在耳朵上说:离天明还早呢,睡吧,然后摁倒母亲睡在褥子上,盖上被子,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睡,每晚都有这样的插曲。
母亲爱吃饺子、包子,姐姐一个星期至少要给母亲包两次饺子或包子,记得有一回,我下班回的迟,那时大姐已伺候的母亲吃了饺子了,小外甥和我一起吃,但小外甥想在炕上吃,母亲看见姐姐端回一小碗饺子,说时迟那时快,她从小外甥手里抢过了碗,独自背着小外甥吃了起来,听见了哭声一看,原来母亲已分不清谁是小孩了,真的成了老小孩了。大姐有事时,母亲就会吃多,来不及去厕所时,就拉在了裤子里,母亲觉得难为情,自己看不清还要自己清理,最后弄得到处是,姐姐回去时稍的洗,稍的说,看见母亲悄悄的不开口,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
越往后,母亲有时认不得儿女,只记得儿女的名字,儿女小时的模样留在了她的心里,清醒的时候又对你拿她舍不得吃的东西给你吃,我回家为了照顾母亲方便,就穿了一件二姐留在家里的衣服,母亲就拽着衣襟不撒手,一直念叨着:这是我姑娘的衣服,丢了好一阵了,那意思是非得让我把她姑娘的衣服脱下来,但就是不知道我是她的女儿。
八月初,母亲感冒了,但精神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快十五了,老院的石榴接的特多,树枝都底下了头,月季开满枝头,每天母亲都要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她的花草,嘴里还自言自语,生怕她摔跤,跟在她身后。
没有任何征兆,母亲过了初八,就不想吃饭,大姐觉得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就调着花样给母亲做,但都只尝点,直到初十早晨,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办完母亲的丧事后,按照村里的风俗,我的兄弟姐妹又在老院住了一百天,给母亲烧了百日,才不去老院了。
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收,恐伤慈母意,暗向枕边流。母亲节快到了,也是母亲离开的第一年,在天堂的父母亲,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