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的初春散文

2018-10-29散文

  坝子中间一个小山坡,一条引水的沟渠捆在山腰,坡尖上一片苦竹林,外面是层层梯田的油菜花海,竹林深处,那就是我童年的家。

  竹林里有几棵古树参天而立,每到春天,候鸟回来在上面筑巢,清晨,鸟语将黎明唤醒,鸡鸣狗吠声不绝如缕,炊烟冉冉升起。

  “起床啰,砍柴去啰……”周末的时候,不知谁一声令下,三三两两的男孩子们用镰刀敲击着芊担,上山砍柴了。油菜花深处,一支支砍柴队伍遥相呼应,震落油菜花黄色花粉,有蚂蚁路过,批一身金黄的外衣。

  山上的树木发了泡,花儿打着蕾,小草努力钻出地面。有野兔突然跑出来,一大群人跟着追,不知什么时候,惊动了七里野蜂(胡蜂)的巢穴,一个个抱头逃窜。那时候家乡的植被在文革时期遭到破坏,柴是砍不到的,说是砍柴,实际上是上山割茅草,被一群野蜂追了一早上,回家也就割了一小捆,悄悄地放进柴棚,又悄悄地出去“通黄鳝”了。

  通黄鳝是那时候最刺激的活动,故乡的田分干田和水田,干田就是收完稻子后,将水放干,翻新又再种上油菜或者小麦。水田实际上就是冻冬田,因为很难得放干水,就把收割后的稻草泡在水里,来年稻草泡烂后可以做天然肥料。由于有冻田,一到春天,鳝鱼过了冬眠期,也开始了活动,便在水田里打出很多洞,白天藏在洞里,晚上出来觅食。“通黄鳝”就是我们这些青少年用手慢慢的理着黄鳝的洞,快摸到黄鳝时,猛地一个突然袭击,立即三个手指做成一个夹子,将鳝鱼提出来放进自己腰间的笆篓里。有时候遇见机灵的黄鳝,这边手才摸进去,那边就跑了出来,于是几个少年便满田地撵,即使抓到黄鳝,也弄了一脸的稀泥。回家的时候,每个人的小笆篓里,总是能装上数十条黄鳝。

  这时候,女孩子们也打猪菜回来了,小背篓里装着清油油的野菜,野菜上有好几把鲜嫩蕨菜苔,一个个小脸蛋红扑扑的,手里还拿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放下小背篓后便把小花插进了自己的闺房。

  父亲忙完农活回来,是很少问割草的质量和打猪菜的数量的,因为母亲的饭菜已经烧熟,黄鳝汤的香味父亲早在田间都嗅到了,饭间便询问儿子,那条最大的黄鳝鱼哪里抓的,是不是搞坏别家的田埂,抓黄鳝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水蛇?……

  下午,牛羊从夕阳处归来,牛铃铛响声异常清脆,有几只鸟站在牛背上,母亲在唤鸡入圈,一边“咯咯咯”的叫唤,一边洒下秕谷和玉米,吃下秕谷后,最大那只老母鸡领着鸡群进圈了,这时候女孩将鸭子赶回了家。

  黄昏悄悄降临,群鸟的吵闹刚恢复平静,蛙声奏起了交响曲,这交响曲也许是童年最美好的音乐,伴随我一路走来,夜夜让我回到故乡,回到那遍野的油菜花海,那被野蜂子追跑过的山岗,那湿滑的水田坎,那肉嫩嫩的黄鳝的背,那初春过后不久就要长出苦笋的苦竹林。

  故乡的初春是一本书,一本百看不厌的长篇小说;是一株我养在窗台的月季,月月新奇,夜夜传递诱人的芳香;是母亲出门前叮咛和嘱咐,分分秒秒深入心灵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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