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花开散文

2018-12-04散文

  夜色朦胧的街,不乏繁华,各色人穿梭在大街上,一天紧张的工作之后,匆匆赶回家是他们共同的目标。今天下班比较早,我缓步游走在人群中,不期遇到一个初中同学,于是我俩就站在人行道上,聊起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

  隐约有人好像和我打招呼,回过头一看,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小强,牵着孩子站在我身后。我笑着说:“孩子补完课了?”“是,老师好!”他憨厚地笑着,又对着我的同学说:“霞姐好!”然后和我俩客套了几句才领着孩子回家了。

  他离开后,我问同学:“你也认识他?”“他和我在一个工地干过活,建筑活做得很好。休息时可能侃了!”同学说。我不由有点讶异,这说的是他吗?“小强”和“能侃”,我怎么也无法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那年我刚毕业,接手的第一个班级,小强就是其中一名学生,他是留级到我的班级,因为留了几次级,他已经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学生。那时,他上四年级,说话口吃,结巴得很严重,而且发音不清,很难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每次考试语文数学成绩几乎都是个位数,所以前几级的老师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留级。因为是一个村子的,我对他家的情况也算了解,他家兄弟三个,他是老大。尽管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很严,可是他父母都是那种憨厚的有点呆痴的人,除了勤劳几乎一无长处。罚款交不起,政府又不敢强行执行,怕影响他家的劳动力,所以一下子生了三个,还都是男孩,智商又都不高。说真的,村子里好多人虽然可能都有点杞人忧天,但看到他家的情况都不免在心里担忧一番:这样的家庭!三个孩子,还都是男孩!生活都难,将来拿什么娶媳妇?

  自从他进入我的班级,他妈妈每次看到我,热情地打完招呼都会重复一遍:“强子交给你了,再不好好学习你就打。”淳朴的母亲只会用她的思维提出建议,拙劣却真挚。看到他家的情况和他的智商,说真的,我也很无奈。我只能尽自己的可能最大限度地帮助他,每次读课文,我都会在领读之后再指定同学领着他读,尽管是领读,他也不能保证和原文一致。写的字更是不努力辨认根本无法确认,会写的字也极其有限,为了让他的字尽可能规范,我不止一次手把手地教。数学就更不用说了,10以内的加减数掰着指头也不一定全对,乘除只在自己会的口诀里算对几道题。我知道,他不是不努力,只是在学习文化课这个领域,他大概难以开花。尽管如此,我依然鼓励他,他做对一道题我都会表扬一下,也尽可能发现他的优点。

  在孩子们的心中,学习成绩就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因此,他虽然年龄大,但还是时不时地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辱,他们很明显地排斥他。有时班里的一些无头错事,他们会异口同声地栽在他的头上。如果他和别的孩子发生冲突,其他孩子会一同反应是他错在先。诸如此种不公待遇在他身上时有发生,我知道,孩子们没有坏心,只是他们喜欢这样的恶作剧。于是,我努力改变他在同学心中的形象,让其他孩子看到他的长处,肯定他。我发现他虽然学习不好,但他秉承了父母的勤劳,朴实。班级的集体劳动,他总是很卖力。于是在集体劳动结束时,我会刻意表扬他所在的小组并肯定他的作用。在大人的意识里多做事是傻或是一种惩罚。在孩子们的眼中,老师肯让他做事,是对他的重视和肯定。谁要是能被老师指定替代老师做什么,是一种无上的荣誉。因此,我经常让他代收作业,有时故意装着忘记带粉笔盒或其他教具,让他去取。做游戏时也把他安排到一个关键的位置。渐渐的,同学们对他的排斥没有那么严重了。我所做的一切,他的智商也许领会不了我的用意,可他的心感受到了我的良苦用心。

  那一年,我请了一周婚假,结婚的第二天回门。天已黄昏,老公骑着摩托载着我回家。车驶出村子后,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后面有一个奔跑的身影,我们走出老远,他还在后面追着。老公说:“他好像追咱们。”说着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一会,小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我疑惑地问:“你有什么事吗?”他盯着我,半天才嗫嚅的问:“老师,您,您还回来教我们吗?”我不由想逗逗这个傻孩子,就说:“不回来了,你以后要听新老师的话。”他脸上难掩一丝失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是盯着我,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衣角。我忽然有点不忍,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说:“傻孩子,回去吧!老师只是请假,下周就回来了。”他这才露出开心的笑,转身飞奔回去了。看着那抹飞奔的身影,想想孩子对我的依恋,回过头的我却泪流满面。

  也因为我了解他的家庭,了解他的天赋,所以我一直没让他留级,一直带他到小学毕业。我知道,他的成绩根本升不了初中,初中的校长是我的小学老师,我在他小学毕业那年,找到我的老师,希望让他升入初中,老师听我介绍完他的情况,答应让他升入初中。听说在开学一月,因为班主任不满他的成绩又让他留到六年级,只是没有退回我们学校。每次想到这个朴实而又有点傻气的孩子,都不由为他的前途担忧。

  后来,我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关注他的情况,回娘家时,偶尔听母亲说起,他跟着他的父亲学会做建筑活,媳妇还是自己谈的,再后来,生了两个孩子,过着他平凡的小日子。母亲每每提起,不免赞叹一番。没想到,同学眼中的小强是这样的:平凡却不失个性!难怪有人说“每个人都是一颗花的种子,只不过每个人的花期不同,有的花一开始就会很灿烂地绽放,有的花需要漫长的等待。”看着如今的小强,一个平凡的工作,一份简单的幸福。这难道不是一朵在漫长的等待中才开出的别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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