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在什么时候遇见了你。一眼看见你,就无法忘记。你在一片山林之中品着一杯香茗,我的视线却只单单落在你翻开的这页书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人何哉?”我想匆匆跑去,可是只有脚下的树叶发出了“吱嘎”的声响。你远远望去,却只是摇了摇头,说:“兴许是看书看得有些迷了,树叶被风吹起,我竟不知。”
我眨了眨眼,却看见你长大了些的模样。你着了一身青衣,站在泰山顶上,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听说了,你参加了科举,你的文章得到了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
我看着你步步离去,走到朝堂上。“王安石变法”开始了。我看着你历经朝堂上的风云,师友离去,只单单剩了你一个。最后,你也要离开了。你摇了摇头,拿下了长翅帽,褪去了官服。才意气风发,想要大展宏图之时,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幸好,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你还得再历经几场大起大落,你被派去当了杭州通判,你郁郁不得志,中秋之时,喝酒望月,不由得想起了弟弟苏辙,在纸上疾速写下“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你终是熬了过来,熙宁七年,你被调去任了密州知州,革新除弊,意气风发。你笑着说:“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可在夜晚,正望着高处走的你,又想起了伴你十一年的妻王弗,是她伴你走过了前面的大起大落,夜冷清幽处,月光照在你的泪水上,也映亮了纸上未干的那一行字“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当你又一次被调任湖州知州时,你为皇上写了一封《湖州谢表》,被他人寻出了错处,我眼睁睁看你御吏台的吏卒逮捕,刚想伸出手去救你,但我不能改变历史的痕迹,过了百来天,“乌台诗案”终是结束了,你被放了出来,眼神中早已没了以往的光彩,只有暗淡的灰色。你的好友王定国因受“乌台诗案”牵连被贬,元丰六年北归,随行的歌妓柔奴向你劝酒,你问及岭南风土,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你大受触动,写下“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
后来几经风雨,你在杭城游西湖,做东坡肉,建苏堤,期间官职几贬几升,已数不清,伴你的闰之,朝云,也只是浮华红尘中匆匆一过客,变为黄土中的白骨,你也由着心境,作出了许多千古名诗及词,代代相传。建中靖国元年,宋徽宗即位,徽宗穷奢极欲,各地狼烟四起,你被困城中,写下,“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后来,你六十五岁时卒于常州。
我满脸是泪,惊得坐起,却发现只是南柯一梦罢。我合上一旁的《宋词三百首》,书正好翻在苏轼的那一页。刚刚经历的是那么真。我匆匆落笔,记下与苏轼的这一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