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浮桥,眺望充满非洲色彩的埃布罗河三角洲地区,寻思究竟要过多久才能看到敌人,同时一直倾听着,期待第一阵响声,它将是一个信号,表示那神秘莫测的遭遇战即将爆发,而老人始终坐在那里。
什么动物?我又问道。
一共三种,他说,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你只得撇下它们了?我问。
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个上尉叫我走,他说炮火不饶人哪。
你没家?我问,边注视着浮桥的另一头,那儿最后几辆大车正匆忙地驶下河边的斜坡。
没家,老人说,只有刚才讲过的那些动物。猫,当然不要紧。猫会照顾自己的,可是,另外几只东西怎么办呢?我简直不敢想。
你的政治态度怎样?我问。
政治跟我不相干,他说,我七十六岁了。我已经走了十二公里,我想我现在再也走不动了。
这儿可不是久留之地,我说,如果你勉强还走得动,那边通向托尔托萨的岔路上有卡车。
我要待一会,然后再走,他说,卡车往哪儿开?
巴塞罗那,我告诉他。
那边我没有熟人,他说,不过我非常感谢你。再次非常感谢你。
他疲惫不堪地茫然瞅着我,过了一会又开口,为了要别人分担他的忧虑,猫是不要紧的,我拿得稳。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另外几只呢,你说它们会怎么样?
噢,它们大概挨得过的。
你这样想吗?
当然,我边说边注视着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看不见大车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们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鸽笼没锁上吧?我问。
没有。
那它们会飞出去的。
嗯,当然会飞。可是山羊呢?唉,不想也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