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容的《乡愁》朗诵停顿(3)

2018-07-16席慕容

乡愁不是软弱的力量

  1989年之后,席慕蓉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变,那雾般的乡愁突然散开了:“很多朋友问我,为什么会转弯开始写蒙古族,而不再写以前类似于《七里香》那样思乡的忧愁文字,对你们来说,我可能是转了弯,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一条直路,人总是在往前走,我最大的幸运是在中年遇到了原乡,我跟着生命的指引,走上了这条道路。”

  之前的席慕蓉活在无根的烦恼中,她曾在诗中写过一句:“在故乡这座课堂里/我没有学籍也没有课本/只能是个迟来的旁听生”。又说:“是的,对于故乡而言,我来何迟!既不能出生在高原,又不通蒙古的语言和文字,在稽延了大半生之后,才开始战战兢兢地来做一个迟到的旁听生。”

  1989年,席慕蓉前往父亲的故乡,周围的朋友说她是“还乡”,但她当时却说:“不是,我只是去父亲的故乡看看”,后来,席慕蓉发现自己错了,“从北京西直门坐吉普车到张家口、张北,蒙古高原,一个高坡一段平路,就这样开着,突然一大片草原,像海浪一样,我觉得到了似曾相识的地方,在车里就一直叫,我好像走在自己的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似曾相识。”从那之后,席慕蓉开始在原乡各地不断行走,“每每在旷野深处,会遇见那些侥幸没有受到污染与毁坏,平日难得一见的美景。在那个时候,我总是万分贪婪地久久凝视,怎么也不舍得离开。觉得这些美景就是清澈的泉水,注入我等待已久濒临龟裂的灵魂,解我那焦灼的干渴。”

  让席慕蓉开心的是,对于自己这份莫名的、化解不开的浓厚乡愁,居然有了科学的解释。在《写给海日汗的21封信》的简体版中有一篇后记,席慕蓉特意提及了这一发现:“2014年诺贝尔医学奖由三位主攻脑神经科学的学者共同获得,他们因为‘发现构成大脑定位系统的细胞’而获此殊荣。评审委员会说,三位科学家的发现解答了哲学家数百年来的疑惑,让世人了解哪些特定的细胞共同运作,执行复杂的认知工作,让我们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找到方位、为下一次重回旧地储存资讯。

  席慕蓉记住了其中的“海马回”这个科学名词,也对自己在冥冥之中的乡愁茅塞顿开,“在我脑中的这个海马回,想必也还留存着那在久远的时光里,我的祖先们世代累积着的空间记忆。这些记忆如此古老,却又如此坚持,因而使得我在1989年的那个夏天不得不面对了一场认知的震撼。第一次置身于草原之上,于我当然是初见原乡,可是,大脑深处的海马回却坚持这是生命本身的重临旧地。在这里,我不是要附会什么前世今生的说法,我没有这种感悟。我的重点,反而是庆幸终于找到了在生理学上可以支持的证据,证明我们一直错认了乡愁。”

  席慕蓉感觉自己参与了一场连自己也不知晓的科学实验。“作为实验品,我的入选资格,只是因为我的命运。一个自小出生在外地的蒙古人,远离族群,要到了大半生的岁月都已过去之后,才得到了来一探原乡的机会。这实验本身没有什么严格的规范,就像一粒小石头,被随意丢进大海里那样,在浮沉之间,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身体发肤上直觉的反应,凭着心魂里那没有料到的坚持,凭着自我不断地反省与诘问,竟然让我感知到了一些线索,让这一场长期的实验终于有了意义。”

  也因此,席慕蓉认为很多人错认了乡愁,乡愁不只是一种情绪,不是软弱的感伤,而是生命力和情绪的记忆,让他们苏醒重生,乡愁是有生理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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