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20年3月,徐志摩与林徽因在英国相识相恋。林徽因秀外慧中,是有名的才女,其父林长民也是社会名流。她与徐志摩相识时只有17岁,诗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的力量。
诗人说“夜莺,从低音唱到高音,从黄昏唱到黑夜。它一声连一声地呼唤着爱情”。诗人对爱情充满了期待。这一时期的徐志摩爱情诗歌主要是描写爱情的美好,诗人对爱情的热烈追求可见一斑。比如诗人该时期的作品《情死》:
玫瑰,压倒群芳的红玫瑰,昨夜的雷雨,原来是你发出的信号——真娇贵的丽质!
你的颜色,是我视觉的纯醪;我想走近你,但我又不敢。
青年,几滴白露在你额上,在晨光中吐艳。
你颊上的笑容,定是天上带来的;可惜世界太庸俗,不能供给他们常住的机会。
你的美是你的命运!
我走进来了;你迷醉的色香又征服了一个灵魂——我是你的俘虏!
你在那里微笑!我在这里发抖,
你已经登上了生命的峰极。你向你足下望——一个无底的深潭!
你站在潭边,我站在你的背后,——我,你的俘虏。
我在这里微笑!你在那里发抖。
丽质是命运的命运。
我已经将你擒捉在手内!我爱你,玫瑰!
色,香,肉体灵魂,美,迷力——尽在我掌握之中。
我在这里发抖,你——笑。
玫瑰!我顾不得你玉碎香销,我爱你!
花瓣,花萼,花蕊,花刺你,我——多么痛快啊!——
尽胶结在一起,一片狼藉的猩红,两手模糊的鲜血。
玫瑰,我爱你!
此诗作于1922年,时诗人年二十五六。1922年6月在英时作《情死》,是年8月离英回国。据邵华强徐氏年谱:“(1922)三月,在柏林提出与张幼仪离婚,遭家人和老师梁启超的反对。”因此,《情死》与《再别康桥》,决不是凌虚之笔,都是寄爱之诗。诗人年少血气方刚,对爱的遐想和热烈追求是在情理之中的。
然而尽管徐林二人相知很深,林徽因还是嫁给了梁启超之子、后来的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他们的姻缘也是一段佳话。从此林徽因成为徐志摩梦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完美身影,从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那首有名的《偶然》诗中我们可以看到。
诗中“云”是林徽因,“水”是徐志摩。云自在轻盈在空际上随风飘移,偶尔与地面上的一流涧水相遇,于是便产生了投影关系。这是徐志摩对林徽因感情的最好自白,一见倾心而又理智地各走各的方向,这就是世俗所难理解的一种纯情。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阴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是一首流传很广、经久不衰的抒情歌谣。但与众不同的是,诗人别离如此钟情的康桥,既不是泪洒相思地,也不是慷慨陈辞,放歌而去,只是像来时一样,悄然无声地走了。唯余一片淡淡的云彩裹藏着诗人无限的柔情,默默地飘浮在异国他乡的天际。这是多么缥缈、超脱的意境啊!难怪他后来的妻子陆小曼说他“有些神仙似的句子看了真叫人神往,叫人忘却人间有烟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