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爱玲散文全编》有感
家中有套《现代经典作家诗文全编书系》,其中有本《张爱玲散文全编》,十几年了,一直躺在书柜里,从未翻过。近日,想补充点散文素养,所以,认真地拜读了一番。
对张爱玲我是非常陌生的,因为小时候,物质贫乏书也贫乏,除了教科书、小人书和毛选外,没有什么课外书,读高中时虽然进到了80年代,但对她那个年代的女作家,也就知道冰心、丁玲和萧红,根本没听说过她的名字。知道有张爱玲的存在,好像也就在这十几年的事情,因为看了一篇报道,说上海的小资言必张爱玲;电影《色。戒》曾经轰动一时,张曼玉穿的旗袍,也成了那年最风靡的时装,才知道了她是作者,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也未看过该部电影;还在一些娱乐八卦里,片断地了解了一些她的恋爱婚姻事,知道的仅此而已!
真正接触张爱玲的作品,这还真是第一次。透过散文,初识张爱玲,钦佩之情油然而生,直让我五体投地!
钦佩她的才华,不仅仅是因为她成名早,三岁能背唐诗宋词,七岁写了第一部小说,而且她还是一位学贯中西的人,不大喜欢音乐,但弹得一手好钢琴;擅长画画,曾经将女像速写作为散文集的插画;谈到跳舞,可以从外国谈到到中国,从古代谈到近代,从原始谈到文明,从交谊舞谈到舞台剧;论起宗教,上等人和下等人信教的共同观念,读书人和愚民的不同之点,道教的天堂、佛教的地狱、孔教的制裁以及天主教、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和影响,均能深入浅出;她还是一位有造诣的红学家,对《红楼梦》是情有独钟,研究颇深!
钦佩她的真实,不像其他知识分子那样视金钱如粪土,她不回避对金钱的需要,也不回避对金钱的斤斤计较,更不回避金钱在人与人之间交往中的存在。她说起和好友莫梦逛街,吃食是AA制的,送莫回家的车钱应该由莫来承担;谈起和苏青的关系“至于私交,如果说她同我不过是业务上的关系,她敷衍我,为了拉稿子,我敷衍她,为了要稿费,那也许是较近事实的,可是我总觉得,也不能说一点感情也没有”,很是客观而现实。坦承自己喜欢上海人,还不忘加上一句“我喜欢上海人喜欢我的书”,毕竟她是一位以文字为生的文人。
钦佩她的坦白,她不掩盖自己的内心,她承认自己缺少济世的大胸怀,“将来的平安,来到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们只能各人就近求得自己的平安”;虽然生活在炮火连天的时代,但是她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只是写些男女之间的小事情,“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朴素,也更放恣的。和恋爱的放恣相比,战争是被驱使的,而革命则有时候多少有点强迫自己”;而自己不过是凡事先考虑自己的小女人而已:“人生的所有生趣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这些话语在左派当道的情况下,她肯定是不得志的,我想,这也是她当年选择离开她深爱的上海,飘洋过海移居海外的原因之一吧。
钦佩她的女人味,不仅是琴棋书画样样会的才女,亦是喜欢时装逛街冰激凌的时尚达人,更钦佩她身为女人对女人深刻的认识,“完美的女人比完美的男人更完美,同时,一个坏女人比一个坏男人坏的更彻底”;还有她的这个观点确实也是与众不同,“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极普遍的妇女职业,为了谋生而结婚的女人全可以归在这一项下。这也毋庸讳言——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对“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得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的现象,有时她又感到很悲怆!
钦佩她的经典,在娓娓道来的字里行间,却举重若轻,有时,似乎不经意地点出,皆成妙语。18岁时能有“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的感叹,令人深思;关于个人与时代也有她专属的比喻:“个人即使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评价“上海人是传统的中国人加上近代高压生活的磨练。新旧文化种种畸形产物的交流,结果也许是不甚健康的,但是这里有一种奇异的智慧”,对照当今的社会,今日的国人不正是当年的上海人吗?就更折服她对人性认识的精辟与独到!
一本散文集就让我如此倾倒,难怪她直到现在还拥有那么多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