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亭记》中的醉翁形象
《醉翁亭记》描写醉翁亭的秀丽环境和自然风光,勾勒出一幅太守与民同乐的图画,抒发了作者的政治思想和寄情山水以排遣遭受打击的复杂感情。 全文描写醉翁亭秀丽的环境、变化多姿的自然风光和游人的山水之乐、游宴之乐,表现了作者与民同乐的思想,抒发了他贬谪后的抑郁心情。
醉翁亭记
宋·欧阳修
原文: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醉翁亭记》中的醉翁形象
一、醉翁其人
《醉翁亭记》是欧阳修在贬任滁州太守的第二年写的一篇散文。通篇仅401个字,之所以备受历代人们赞誉,不仅是因为文章格调清丽,遣词凝练,音节铿锵;结构上张弛有度,呼应和谐,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更因为它塑造了鲜明的自传性的醉翁形象,表现了其在个人仕途和理想追求严重受挫的情况下,没有像一般文人那样黯然神伤,而是借美酒与山水自乐,依然保持坚强与乐观的个性。
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欧阳修参与的“新政”,措施触犯了贵族官僚大地主阶级的利益,遭到激烈反对。最终被诬下狱,庆历五年九月赴滁州,庆历六年写下了这篇传诵千古的《醉翁亭记》。
“新政”失败,人格受辱,欧阳修是不可能没有愤慨之情的。然而我们读完全文,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幅幅清新、明丽的图画。不过在热闹和欢快的表象背后,我们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作者难以排遣的寂寞和痛苦。作者写此文时年仅40岁,怎么就以“翁”自许呢?我们一起考查一下欧阳修三四十岁的经历,就会发现:从25岁成婚到写《醉翁亭记》的15年间,欧阳修先后经历了两次丧妻,上次丧子,又加上妹夫病故,胞妹无依,老母多病,他本人更是几遭谗诬,官职被贬,精神上接连遭受打击,未老先衰也就十分正常了。
二、醉翁其行
如果透过“翁”之字眼,能窥见欧阳修当时的内心世界,那么,“醉”字正是他力图排遣忧患心情的一种心态和手段。
和欧阳修同样因为行政受贬,范仲淹发出了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警示名言,在勉励友人的同时自我勉励,对自己的思想境界提出了比平时更为严苛的要求。而欧阳修在《醉翁亭记》里却与他的战友不一样,他就是快乐得很。不但自己快乐,而且和乐。往来不绝的人们,不管是负者、行者、弯腰曲背者、临溪而渔者、酿泉为酒者,一概都是欢乐的。欢乐在哪里?没有负担。没有什么负担?当然没有范仲淹的负担。这里,没有物质负担,生活没有压力。打了鱼,酿了酒,收了蔬菜,就可以拿到太守的宴席上来共享。欧阳修营造的欢乐的实质是,不但物质上是平等的,而且精神上也没有等级。和太守在一起,人们进入了一个没有世俗等级的世界,宾客们忘却等级,太守享受着宾客们忘却等级的自如,人与人达到了高度的和谐。
人们和太守一起欢乐,禽鸟和山林一起欢乐。人们并不知道太守的快乐只是为人们的快乐而快乐。这里的“乐其乐”和范仲淹的“乐而乐”,在句法模式的相近上也许是巧合,也可能是欧阳修借此与他的朋友范仲淹对话:“后天下之乐而乐”,那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只要眼前与民同乐,也就很精彩了。
“醉”之乐就是超越现实、忘却等级、忘却礼法之乐。而等到醒了,怎么样?是不是浮生若梦呢?不是,而是用文章把它记载下来,当作一种理想。
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酒有一种“醉”的功能,有这个“醉”,才能超越现实。只要让自己有一点醉意,与民同乐的理想就容易实现了。这里的“醉”有两重意思:第一重是醉醺醺,不计较现实与想象的分别;第二重是陶醉,摆脱现实的政治压力,进入理想化的境界,享受精神的高度自由。
三、醉翁其神
魏晋以来,文人与酒关系密切,举杯消愁的.李白留下大量“酒”的名篇,但能赢得“醉翁”美誉的只有欧阳修一人,其“醉翁精神”有着深刻的内涵和影响。
其一,热爱山水、建设家园的主人翁精神。
欧阳修之前,许多人做过滁州的地方长官。如唐朝时以山水诗著称的诗人韦应物曾任刺史,也曾留下名作《滁州西涧》。然而在他眼里,滁州只是一个穷乡僻壤,他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异乡客”,因此,他看到的只是凄清、荒凉与静寂。而欧阳修来到滁州,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乡。对于滁州的山水,无论初夏秋冬、也无论阴晴雨晦,在他眼里都是令人观之不厌的美景。对滁州的生产和建设全心投入,他开发建设醉翁亭并作记立碑;他关心民生疾苦,倡导农桑,筑成强兵,使滁州岁物丰成,民心喜乐。这正看出欧阳修对滁州这片土地真切而深沉的热爱。
其二,身处逆境、乐观向上的豁达情怀。
诚如上文所述,欧阳修被贬到滁州,经受的是多重的精神打击,一般人显然是难以承受的。在离京至滁州途中,他写过一首赴任诗《自河北贬滁州初入汴河闻雁》:“阳城淀里新来雁,趁伴南飞逐越船。野岸柳黄霜正白,五更惊破客愁眠。”一个“愁”字,道出了他刚赴任时的心绪。“贬官任上无所事”,曾是许多贬官自感怀才不遇而无所作为的开拓之词。欧阳修与众不同、难能可贵的正在于,他能尽快摆脱悲愁,泰然面对一切。他积极作为,把治滁作为施展自己政治才华的机会,希望造福一方百姓。同时在政务之余,与滁人同游琅琊山水,并以幽默调侃的笔墨、豁达乐观的情怀,抒写滁州的满目风光。正是凭着这种自我人格完善的高度自觉,借助于滁州山水的自然之美,他成功地化解了苦难,获得了心灵的自由和解脱,并取得了骄人的政绩。在通篇“乐”字之下,隐隐可见其内心深处的伤痛、苦闷与挣扎。也正因此,他所表现的“乐”更显得厚重与庄严。这种在逆境中保持乐观向上、在苦难中主动寻求解脱、心态平和、意气自若的泱泱君子的坦荡情怀,深深感动并激励着当时及后世的人们。
其三,国泰民安、万物和美的理想追求。
儒家倡导民本思想,推崇的是施行仁政。儒家经世思想的核心是强调以德治民,它要求统治者必须“修己”“立德”,从而“以德配天”“以德服人”,而“修己”“立德”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勤政。但是,向往安逸、享受快乐原是人的本性。从君到臣,到百姓,人们都不愿为物所累,也不愿为心所累,渴望达到既能政治清明,又能闲适生活的理想状态。“桃花源”“蓬莱岛”就是人们追求这种理想状态而不得转而假托的幻想境界,它们虽美好,却飘渺虚无,无法触及,而“醉翁亭”,似乎成了这种理想世界的真实存在而令人无限向往。
欧阳修生活的年代,是宋朝最为繁荣昌盛的时期,外无战乱,内无人祸,正是实现自己施政理想的好时机。在滁州,他实行“宽简”政策,又发动全城上千民工,在冬闲时修筑城墙;为加强社会治安,他亲自督率操练民兵;由于大旱,他还亲自带领百姓求雨。按照这样身体力行的行政方略治理滁州,仅仅一年有余,就把滁州治理得埠泰民安,仓廪殷实。
《醉翁亭记》处处写“乐”,由禽鸟乐,到众人乐,再到太守乐,最终表达的是由自然美景与太平盛世完美融合而感到的一种至上之乐。它所描绘的“与民同乐”的生活场景昭示和传递出的主旨就是,真的快乐来自于人与人和谐相处,它展现出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画面就是人们神往的“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
醉翁形象因其蕴含的人格美与精神美现实了强大的影响力,成为中华文化独特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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