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住处就在先贤祠(Pantheon)旁边,我每天都要经过先贤祠,在阴雨的黄昏,我站在卢梭的铜像前,对这位梦想消灭压迫和不平等的日内瓦公民诉说我的绝望和痛苦。回到寂寞冷静的屋子里,我坐下来求救似地给美国监狱中的死刑囚写信(回信后来终于来了,樊宰底在信中写道:青年是人类的希望。几个月以后,他给处死在电椅上,五十年后他们两人的冤案才得到昭雪,我在第一本小说《灭亡》的序上称樊宰底做我的先生。就是在这种气氛、这种心情中我听着巴黎圣母院报告时刻的沉重的钟声,开始写下一些类似小说的场面(这是看小说看多了的好处,不然我连类似小说的场面也写不出),让我的痛苦,我的寂寞,我的热情化成一行一行的字留在纸上。
我过去的爱和恨,悲哀和欢乐,受苦和同情,希望和挣扎,一齐来到我的笔端,我写得快,我心里燃烧着的火渐渐地灭了,我才能够平静地闭上眼睛,心上的疙瘩给解开了,我得到了拯救。
这以后我一有空就借纸笔倾吐我的感情,安慰我这颗年轻的孤寂的心。第二年我的处女作完成了,八月里我从法国一座小城沙多吉里把它寄回中国,给一个在上海开明书店工作的朋友,征求他的意见,我打算设法自己印出来(当时印费不贵,我准备翻译一本小说卖给书店,拿到稿费来印这本书),给我的大哥看。等到这年年底我回到上海,朋友告诉我,我的小说将在《小说月报》上连载,说是这份杂志的代理主编叶圣陶先生看到了它决定把它介绍给读者。《小说月报》是当时的一种权威杂志,它给我开了路,让我这个不懂文学的人顺利地进入了文坛。(节选自《巴金自传》)
(1)下列对文章信息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两项是( )( )(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