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晚秋]这样忧伤的文艺片,显然不适合带着激动雀跃的心情入场。只有像清晨刚起床时候那样平和,将内心调到最沉静的状态,才能适应影片那种缓慢的哀婉。毕竟不同于[泰坦尼克]那样蓦然降临的生离死别,这段不讨好所有人的暧昧之情,是一抹从头至尾弥漫在凄风冷雨中的青冷色调,是一段萍水相逢后燃起的希望之爱。
异国他乡的孤独男女,电影里从来不曾缺少。[日落之前]里的伊桑霍克和朱丽德尔佩相遇在维也纳,斯佳丽约翰逊和比尔莫瑞一起[迷失东京],而[晚秋]里的汤唯和玄彬则邂逅在西雅图。一个是只有三日假释期的杀人犯,一个是飘落异乡得过且过的韩国牛郎,他们各自的尴尬身份,正代表了彼此窘迫的人生境地。他们顺应着观众的期待,不紧不慢地相遇、你来我往地逃避,直至逐渐走入彼此的心中,最终在分别的地方,用一个长吻彻底坦白了心迹。低谷里徘徊的两人,因为一份不期而遇的爱情,找到了继续人生的理由。
或许[晚秋]可以有另外一种解读。玄彬饰演的勋,他的玩世不恭、放纵、随遇而安,正是汤唯饰演的安娜所渴求的,那是入狱七年后内心对自由极度渴望的投影,加上他们都容貌姣好,都有着移民飘零的身世,也都感受不到亲人的温暖。这可以看作是导演金泰勇对几部前作翻拍揣摩后的一种创新:大巴车穿越迷雾来到西雅图,恍如安娜的悄然一梦,她臆想出勋这样一个与自身对立却又相似的人物,梦想着一段躲闪的爱情。从来就不是勋和安娜的惺惺相惜,而是安娜在人生拐角,给自己的残破命运以勇气的曙光。
电影摒弃了终成眷属的俗套,安娜出狱后如约来咖啡馆等勋,长镜头里的安娜形单影只,惴惴不安又满怀希望,不放过身边的每一丝响动。等待漫无边际,像看着一枚旋转不停的硬币尘埃落定,一面是绝望,一面是奇迹。其实多数没有结局的爱情,与其看成是导演的矫情泛滥,不如当作影片给观众传递的一丝善意与信心。毕竟,生活里遭遇的两面可能不胜枚举,只要有勇气够坚定,总会等来希望。
这部让汤唯获得韩国百想艺术大赏影后的[晚秋],翻拍自韩国上世纪60年代的同名经典文艺爱情片。在影片本身并没有强烈戏剧冲突的前提下,汤唯通过表情准确表现出人物的心理细节,展现出一个成熟演员的能力。相比之下,“几乎没有韩国女人不爱”的玄彬,他的帅气和精赤的上身,似乎没有传达出更多的细腻和温暖。
在[色戒]之后的电影中看到汤唯,总让人不由分神,她在成名作中的大胆画面,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学生王佳芝,令人印象实在深刻。而从话题走出来的汤唯,已不经意间找到了演技的正确门路,不论是西南乡间的农妇([武侠]),还是香港街头的剩女([月满轩尼诗]),她已经都能够准确拿捏分寸,而对于[晚秋]中气质更贴近她本人的安娜,举手投足间轻易便与角色合而为一。或许这种透过镜头呈现出的,正在逐渐变得沉静和意味深长的质感,就是汤唯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