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一天……
大雪纷飞,冰凉的雪花散落在我那已被泪水浸湿的眼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转头一看,一个年迈的老人趴在那精致而充满罪恶的棺材上,无力地拍打着那木板,那是和奶奶共同生活了四十几年,却被她无情抛下的爷爷。爸爸、大伯、姑姑他们赶紧搀扶着爷爷,不停地安慰他……
失去奶奶的悲痛像一条无情地绳索,紧紧缚住爷爷,让他一日日衰老,一天天徘徊在院子里看盯着夕阳喃喃自语。看着如此颓废的爷爷,爸爸决定要让爷爷和我们一起来厦门,希望远离故乡能减少他的伤痛。
离去厦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爸爸交代我们先别和爷爷说去厦门的事,多陪陪爷爷。所以,我们经常在客厅里陪爷爷看电视,和爷爷一起出去散步,爸爸也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约爷爷下棋。
爸爸和爷爷下棋时,我就是小观众。爷爷是不肯认输的老人,爸爸也和爷爷一样固执,以前他们一起下棋时总会争执不断,后来干脆就不一起下棋。而现在,爷爷还是一如既往地专注,时而皱着眉头,时而手抚额头,时而叹气。唯有爸爸不专注,他总是偷偷地看爷爷,只要爷爷一叹气,他就随便走一步棋,紧接着就传来爷爷舒畅的呼声—“好啊!”,还伴随着他拍大腿的声响,只有在这个时候,爷爷的脸上才会绽放笑容。有几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会大喊一声:“爸爸,你下错了,认真点,行不行?”这时,我的声音总会被爸爸捂住,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爷爷高兴就好了!”
明明可以堵死爷爷的棋,却故意输掉是爸爸经常干的事,慢慢地,我也习以为常了,有时在爷爷高兴的时候还会故意大声赞叹:“爷爷,您好棒啊!”这时,爷爷的笑声就会让我们觉得下雪日子里的小屋是如此的暖和。
距离去厦门的日子只剩三天了,这天,爸爸照常约爷爷一起下棋,在爷爷赢里了第一盘棋的时候。爸爸轻声地对爷爷说:“爸爸,我有一件事想问问您的意见。”爷爷问爸爸是什么事,爸爸迟疑一会儿说:“我们想带您一起去厦门,您也知道我要去厦门工作,到时一家人全要搬过去。听说厦门的天气特别好,您就和我们一起下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晚上我们也可以下下棋。您看,行不?”爷爷听到这儿,“霍”地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往外走,留下我们面面相觑。
直到我们出发的那天,爸爸都没有勇气再问爷爷的意见。那天一大早,天空就飘起鹅毛般的大雪,让我们的心情也变得好压抑。正当我们要去和爷爷告别的时候,爷爷拿着他的包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说如果不和我们一起去厦门,爸爸会永远牵挂着他。
在大雪中,爷爷回头深情地望一眼他生活一辈子的老屋,毅然地朝前走……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还会经常地想起记忆中最后一场大雪中的那个坚毅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