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冬天,属于北方人的记忆是一片空旷雪白的大地,属于我的,是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泪水。
冬天,意味着春节来临,家家户户拜访亲戚是中国的传统,56岁的奶奶也要去看她异乡的姐姐。妹妹和我都想去,可奶奶只带一个人,乖巧可爱的妹妹就毫无意外的被选中了。我大吵大闹,坐在院子里不停的哭,终于奶奶松口啦了,带我一起去:“那你先去换个干净的衣裳,我和影儿在院子里等你。”停止哭泣,擦干眼泪,风一般的我冲进屋子里迅速麻利的换衣服,可撩起门帘,空旷的院子就只剩下独自哭泣的我,满院堆积的雪花也像我对奶奶的怨恨一层又一层。
西方对于白色赋予了纯白之意,而东方却代表了悲伤。
探亲回来后的奶奶就病倒啦了,脸色苍白,眼睛看不出以往的色彩,也没有了当初慈祥的笑容,爸爸带奶奶去医院检查,“胃癌晚期”四个大字震惊的啦全家人,更是震惊了我,也让我无法接受。病床上的奶奶一脸祥和,没有一丝畏惧,尽管家人都没有告诉她,但她似乎早已知情,他她扶着床艰难的坐起来,想伸手帮忙的父亲却被奶奶抓住了手,她告诉父亲,他想回家,医院里的药水味儿她闻不得。爸爸刚想说什么就问被奶奶的一句话堵住了:“我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但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家里。”爸爸扶着奶奶回家了,回到家后奶奶总是躺在床上,看着院子里漫天飞舞的雪花,偶尔发呆,总是拉着我和妹妹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仿佛要把我和妹妹深深刻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累了就睡了,但没有再醒来,而这一次雪白的院子不在再空旷,院子里的泪水也不再形单影只。
奶奶的突然辞世,使我心里空落落的,漫天雪花,家家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但春节的喜庆热闹怎么也止不住我的泪水。小孩子的怨恨原本一念之间,拥有的突然失去了,总会伤心。
还记得奶奶给我和妹妹讲故事的场景,她总会扮演不同的角色哄我和妹妹开心,在炎热的天气生起一个小火堆是奶奶常做的事,奶奶手里拿着两根棍子,棍子上插着两根玉米在火焰上方渐渐散发出香味,再加上奶奶绘声绘色的童话故事构成了我美好的童年。
光阴似箭,时光难再。尽管奶奶不在了,北方的冬天依旧空旷,依旧雪白。北方的春节也依旧热闹。奶奶离开,母亲开始操心家里的大事小事,春节期间家里来了客人,妈妈也像奶奶一样给客人做上一桌好酒好菜陪客人聊聊家常,忙的时候会把正在玩耍的我叫回来帮忙,偶尔犯个小错会被妈妈不轻不重的嘛骂一顿,带孩子时候的我怎么会理解大人的忙碌,我只是认为别人家的孩子在玩,我却在干活,这不公平,委屈的泪水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不敢当面哭就只能躲在狭小的空间里,空间虽小,心却是空旷的,眼泪更是源源不断的。
冬天,大雪将大地连成一片,显示出了空旷的美,显示出了西方的纯洁,更显示出了我记忆里那空旷的眼泪,因为,那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