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纪,或许对于我们文物来说不算漫长,但是,一个世纪的等待,何其煎熬!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回家了。
自1919年出土,我便与弟弟分离,而我,作为罍王之身,却流失海外。那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一切都是华丽的,甚至连周身冰冷的玻璃都坚不可摧。看见那些眼睛、头发、皮肤颜色各异的人们带着欣赏的目光,如同欣赏货物一样时,我无法忍受。何时,才能回家啊!
经历辗转流离,我若苦等待了数十年,等到的,却是另一个与我完全不符的方形盖。是主人,不,他不是我的主人,应该说是购买我的人让我权且当作器盖。看着身边的朋友,不禁想起我的弟弟。你是否安好?你如今在何方?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流离失所。我抬起头,希望月亮能把我的思绪带给弟弟,可头顶是一片乌云,只能依稀透过几丝月光。悲伤之余,又不禁想起了我的故乡。
故乡,没有巴黎那样高楼林之,也没有日本傍海而居的美景,有的,只是我和弟弟的回忆。我流离辗转他乡时,某个月夜下听到了泉水叮咚般的钢琴声,我忽的泪流满面。千年前我们被皿氏家族锻造出来,我和弟弟出世的那一天,皿氏家族围绕篝火且歌且舞,耳边萦绕的是古朴无俗韵的古琴之音。若是流浪在外时,能让我再听一次这雅音,死亦无憾啊。这雅音代表了我们的出身,我们存在的意义。与之相同的,是我身上铭刻的花纹,亦是为了让后人明白他们祖先,是如何活着的,而这些,在中国人的眼中,都是根啊!人没有了根,就如同身体失去了骨骼,头脑失去了思想。人不能没有根!
当我知道了弟弟的下落,我迫不及特地想与他重逢,可是在拍卖会上却又失之交臂。我终干能理解那些“过来铜”的心情,希望一次又次地破灭,是什么滋味。
但我不能放弃,因为我坚信,中国人也没有放弃,弟弟也在等着我,等我回家。我是回来了,回家了,与家人团聚了。但还有许多中华文物还漂流在外。希望终有一天,我们能团聚在中国,为世世代代的后人留下根,留下历史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