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三月,也许是四月。在山野。
春天的霞光像位喋喋不休的老者,把一些暖洋洋的语言,洒在草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沉睡的大地被几朵零碎的落花打醒。夕阳走在影子的后面,随一束炊烟回了家。静静的土地,张开了或深或浅的脚步。这个黄昏,又被一种萧瑟的色调染成温暖的金黄。牛羊拥挤的脚步,沿一条窄窄的田埂,涌进了黄昏,漫开了山野,一泻六七里。山坡顿时被一股青草的清香挤满。
不远处的夕阳下,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吹响了柳笛。不知是笛耐不住寂寞,还是被这美丽的景色感染,也细着嗓子,轻轻唤了三四声。断断续续的音符轻轻滴落在浅带高光的绿草上,润了它们一身,宛如一些透明的、纯真的梦。晚晚归去的清风徐徐走来,却经不起诱惑,任凭笛子随意逗弄,东跑西跑,却愣是没接住那首调皮的曲调。
小小的牧童挺着个大肚皮回到这里,脸上飘过一抹幸福的红云,而这酒红的时分,是否是老天灌下了美酒与绝望的脸色?此时的远方又是那么清楚,近处却有点迷糊,让人如同隔了一层雾。温柔的垂柳轻轻摸着他的头,好像是在挽留,不舍他走。
牧童并没有走,他连那蓑衣也没脱,“砰”的一声闷响,他四肢舒展,躺在地上,痒痒的。是不是身下的小草为表愤怒,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脚呢?明月皎洁如灯,一点一点的繁星正编织着一个个洁白而柔软的梦。紧邻的鸟儿为他捎来一丝凉意,看不见的小虫不紧不慢地唱着摇篮曲,在风儿轻轻和声中,一点一点垂下了头……
一缕幽柔的月光,从谁的指尖悄然滑过?我将在清风的指引下,飞过一条又一条街道,飞过繁华的都城,飞越了季节,停留在心的窗台。站在山野上的我,目送三三两两牛羊走过,目送三三两两农人走过,目送一个安逸怡然的日子,被最后一束阳光,装进了一片悠悠心田!我不禁羡慕地点点头,而后,在暮霭中不由得轻轻提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