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岁月的河床里,流淌着人世的感慨。阳光下,花儿不见灿烂,长城压满心头,激动不再,忧心又来。
————题记
提着新一年的希望,我钻进车里,扬扬手,告别热情的家人,告别无比留恋的假期。
奔驰在乡间日渐平整宽阔的水泥路上,我感受到了越来越浓的新年的气息。路边,一幢幢精美的楼房在骄傲地宣告主人的富有,一条条肥美的腊肉在欣喜地诉说新年的喜气。
我的心里也不由得漾起一圈圈愉悦,难得的无限满足的愉悦。我想眯上忙碌的双眼,在脑海里把这些愉快的画面再回放一遍。于是,我向座位上仰去,可是,一切就在这一瞬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
我分明看到,在那豪华的房子的别致的阳台上,四个七八岁光景的小孩在专注地娴熟地搓着麻将。一颗颗晶亮的骰子在太阳下射出耀眼的光,高高垒砌的长城悲苦地挺着身子,一脸无奈,只有四张稚嫩的面孔尽情地释放着快乐。一刹那,我的心情莫名地混浊起来,疑惑与惊讶一起浮上脑海。
这些小孩的爸爸妈妈呢?他们的爷爷奶奶呢?他们身边那些照看他们的大人呢?他们正悠闲地嗑着瓜子,还是也在忙碌着呢?
一个模糊了近三十年的身影竟在我心情复杂的这个时刻异常清晰起来。
她是我家鱼塘对面的一位老人。我从来没打听过她姓什么,也从没叫过她一声,哪怕只是遵照父母的训导礼貌性地叫一声。因为,我一直对她那严厉的呵斥心存畏惧。
我永远也忘不了,只要我们这群馋嘴的小孩往那鱼塘中一钻,她就踮着一双小脚跑过来,扯大嗓门朝我们大骂,直到把我们骂得极不情愿地从那馋人的莲蓬上缩回手爬上岸为止。很多时候,我们猫着腰侦察过,隔着塘看过去她家里实在不见人影的,可不一会儿她竟又神奇地冒出来了。
也有时候,我们故意不听,但馋嘴不久定会招来父母的一顿狠打,火辣辣的痛比馋得流口水更惨,父母诉说的某家小孩溺水惨死的故事也让我们毛骨悚然。于是,我们怕了,也永远地记住了那一个凶神恶煞的老人。
可我今天突然就想起了她。想起她后,才蓦地觉得近些年来生活中竟然很缺少这样的人。
平常所见的出现在小孩身边的大人,慈眉善目的不少,冷漠得懒得抬一下眼皮的也有。
是现今的大人深谙了宽容的要义,还是这个儿童世界真的已不需要严厉的训导?我想了许久,觉得都是,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