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卷高考优秀作文7
一程山路
在人生不断向前的过程中,我们总会得到超乎自己曾经想象的惊喜,亦会失去我们曾以为永恒不变的东西。于平凡的我们而言,难有天赐的得到,亦不堪承受突然的失去。幸运的是,我知道每一程山路都会有每一寸的风景,得失之间,是人生的体验过程;得失之外,是真挚地追寻与对当下所得的珍惜。
我曾以为,“得与失”是登山前获得的不同山头的入场券,每张入场券都是一个起点;又或者是登上山顶,在终点登高望远,刹那回首却发现孑然一人。但当我真正走完一程山路时,我才明白从山脚到山顶的每一个脚印,都蕴藏了得失时的无限悲欣,而迈出的每一步,亦是一个不断平衡的过程。
得与失都源于我们内心深处的欲望和向往,而世人在这一程山路上多将“得与失”看做评价的结果标准。于是他们为了快速到达山顶,一直登云梯、坐缆车,却不曾欣赏云海散尽后的日出、晚霞满天时的日落,更不用说去体会“不敢问来人”的人性幽微情感。他们总是渴望达到巅峰,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太慢,却忘了“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的结局亦是“他楼塌了”。
同时也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认识到生活的平衡总是取决于一种永恒的对立,恰如“得与失”总是缠绕着前行。哪怕他们认识到这种对立的过程是荒诞的,在对待“失去”时至少会在意识层面进行反抗。加缪在《西西弗斯神话》中,描绘了西西弗斯受到诸神惩罚周而复始地将巨石推向山崖,再眼睁睁地看着石头滚回谷底。但他在离开山顶的每一个瞬间,都比他推的石头还要坚强,他的命运属于他自己,并以此嘲笑了诸神。他在反抗与珍惜当下中,让自己变得幸福又充实。
将这场山路上的“得与失”看做不断平衡的过程的人,注定是清醒而又丰盈的。他们知道“生命以负熵为生”;知道每个人最终都会化为尘土,终归热寂;甚至知道命运得失的悲剧主题往往荒诞却又无法回避。但他们亦同样知道个人得失在历史变幻的车轮下微不足道,在人类社会的大尺度下也显得渺小,而整个人类的得失在茫茫宇宙中亦不过是星际尘埃。
庆幸的是,这一部分人在人生得与失的平衡过程中,能够保持思辨与热爱,尽可能地珍惜当下所得,淡然面对失去,甚至保持反抗的姿态。就像塔鲁陪着里厄一起看柔和的星光;就像二战时期法国女郎在被炮火的轰炸下依然在巴黎照顾着盛放的玫瑰;就像苏子瞻在黄州意欲“江海寄余生”之时,依然不忘“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世间万物不停流转,百花竞妍、万物生长、日出夕阳、繁星浩海,在明灭更迭间,自然总是在“得与失”过程路上,成为我们体认绝对和永恒力量的重要途径,亦成为我们反抗“得与失”过程时,内心的精神家园。
在这一程山路上,对失去的所爱,我们可以纵放悲歌,在逝去的痛苦中缅怀,在反思失去中成长,在自然的风景中寄托我们的精神田园。在得到时,仍能把握当下,珍惜拥有,继续向前勇敢追寻。在不断的“得与失”的过程中,也许我们还可以像西西弗斯在他的山崖上那样,再次庆幸生命的苏醒。
浙江卷高考优秀作文8
得失之角色
得失是一个宽泛的命题。它扎根于我们的评价体系之中:每结束一个过程,我们会习惯性地自问:“哪些是得?哪些是失?”每开启一个过程,我们的目标也通常以得失分类:“想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由此可见,得与失既可以是终点,也可以是起点,而一个过程又总是由大大小小的得与失组成。
因而,我说,得与失真正扮演的角色,便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了。抑或是说,我们认为它是什么,远比它自己是什么重要得多。
以得失为起点的人,和以得失为终点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属于同一类。因为以得到某个事物或是做成某件事为起点,在结束时也总会用相同的标准来评判自己。诸葛孔明以辅佐刘备重振汉室为起点,尽管拥有设计木牛流马的巧思,留下“舌战群儒”的佳话,也为自己没有打败曹魏而深感遗憾,在五丈原郁郁而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过程中失去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伊”;即便如秦桧等奸诈小人,以谋取权势为起点,在被剥夺官位时,心里悲凉的也不过是权力的得而复失,而非道德意识的觉醒。就像“目的”这个词本身,它产生于起点,描绘的却是终点的图景,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贯穿始终,如一个“幕后推手”。
可是人的一生中本就不只有一个起点,也不只有一个终点。人需要反馈。如果我们要在下个阶段寻求突破,就不可避免地要对刚刚结束的这一部分做个总结——依然以得失的形式,并以此为基准进行调整。得失的角色像“法官”,在判定“对错”。
但问题在于:究竟什么是得?什么是失?
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弗罗斯特也说,树林里分出两条路,选择一条就意味着失去另一条。得失本就是对立统一的概念,相互依存,不可分割。我们分辨“得失”的依据其实是心中的价值排序,譬如“忠孝不能两全”,选择“忠”的人通常更看重个人之于国家的贡献,才甘愿牺牲小家亲情的温存。然而,一个人的价值排序并非一成不变,今日之得或为明日之失。在得失之间来回跳动,反而模糊了方向,使自己陷入迷茫。
既如此,不妨将得失视作过程。“过程”是一个微妙的中间量。它不是起点,不会让人因曾经的“失”而迫切地想要“得”;也不是终点,不意味着“失”没有补救的机会。因而这会是一个逐步释然的过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豁达,诞生于“乾坤未定”的乐观;这也会是一个探索内心的过程:每次得失带来的情绪波动,都是用以锚定价值排序的刻度。随着这把标尺日趋精确,行事便可少几分踌躇,或许不能尽如人意,但可力求无愧于心——彼时,得与失只不过一介路人。当曾经的“判定”变成了“道听途说”,得与失也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