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车子经过小学的门口,我努力地向窗外望去,放学的人群中没有看见妹妹,妹妹小我十岁,现在小学一年级就读。突然,我瞥见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旁边有个稍大的男孩,背着两个书包,默默地跟着。等他们已在我的视线里隐去,我抬手,抹去满脸的泪痕。
“那个男孩应该是那个小女孩的哥哥吧!”我这样想着。时间一下子回到我八岁的那年,那时,我也是这样一个放学时有安静少年陪伴的幸福小妹妹。哥,你总是站在校门边上静静地等着我放学,然后拿下我肩上的书包一起回家。多年之后,每当我一个人在清晨或午后行走在乡间小路上时,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时间再过去了八年,就算是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在大街小巷没心没肺地笑,我还是固执地把记忆定格在我八岁之前的时间里,不为别的,只为每次翻看时,你都在那里,牵着无助的我找到回家的路。
我一直记得,那些你陪我一起走过的光阴。哪怕是,黑白照片上的你的笑容已经泛黄。我骗自己你的离开只是我八岁时的一场噩梦,直到家中已完全没有了你存在的痕迹,直到妹妹的出生,我终于说服自己,你已经离开。可我依然提着沉重的书包,在路上和那些对我说“你哥哥已经死了,以后没人给你背书包”的小孩打架,我站在他们中间大声叫喊:“我哥哥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提着书包砸向他们,我站在路上嚎啕大哭,我一点都不觉得丢人。我没有回家,我去看你,是的,我去看你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鼓起勇气来看你了。你的坟头的杂草已经很长很长,多年不见,这些杂草隔开了两个世界。我抱着书包坐在你的坟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孤冢,想起你曾经为我挨骂,替我挨打的情形,不知怎的,就哭了,哭累了,我歪在你的坟头睡着了。我又梦到了你背着我的书包跟着我身后,我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醒来时,天上已经有了星星,“哥,最大的那颗是启明星吧?”我听不到回音。回家时,已经深夜,我躺在床上发呆,我看见你拉着我的手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我笑颜渐渐,你安静而沉稳。
一转眼,就是八年的流逝。哥,你依然逝我记忆中那个牵着我手,陪着我走过风风雨雨的腼腆少年。生命中,我又怎能忘记,那些有你陪伴的日子,我又怎能度过没有你的日子?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抬头看天空中飘过的云朵,愣愣地想:“你在云朵里看着我吗?在天上你是不是还跟在我的后面?没有你的日子我寂寞,没有我的日子你寂寞吗?”不过,你一直住在我的心里。这样,我就不孤单了,你在天国里也就不寂寞了。八年来,你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眷念,那些有关你的记忆,我一直保留着,你将陪伴我一生,不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