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来了,太阳变得不再温柔和诗意,火辣辣的。南来北往的女士们,对此,尤恐避之不及。太阳伞、遮阳帽,披肩,统统上阵,全部武装着。路两旁,树木葱郁。满眼的绿色,绿得浓,绿得酣。层层叠叠、无边无际。
走在回娘家的路上,车内几支熟悉的曲子,温馨氤氲。儿子捅这拽那,遭来几句“斥责”。见无可施展的,嚷嚷着“我睡觉了,到了招呼我”。便真的躺在后座上,一声不响。再看他,微笑着,握着方向盘,散淡的说几句话:表哥家的孩子考研了、谁谁在翰林又买了一段房子……
望着前方无限延伸的路,总会感慨。从自行车、摩托车到现今的汽车。我回家的路堪称一部交通工具发展三部曲。他眼角有皱纹了,那是岁月雕刻的沧桑。但每次见我的父母,他都孩子般笑着。拎几瓶酒,拿些营养品,和妈谈几句家常,陪爸下几盘象棋。爸妈走进走出,不亦乐乎。
着,享受着那份静好。彼时,我包容了他所有与我的相左。告诉自己无论风雨都会与其共担,不离不弃。婚姻不是单单两人的爱所涵盖,更有父母、孩子和责任所在。
他拉过我的手,非要我感受一下挂档摘挡。那次他让考驾照,我没去。一是时间紧,更是兴趣不高。早年,摆弄我家摩托,离合、挂档、油门不在话下,闭着眼也能骑出几里地。后来怀孕、带孩子就放下了。一放十几年。从那对车呀辆的,没了兴趣。看来他还是不死心,在投石问路,旁敲侧击。
忽然闻到一股臭味,回头看: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脱了鞋,舒舒服服躺在那。我俩相视一笑,没去理他。
车子向前行驶,一片一片麦子翻卷着金色的波澜,起伏。麦收时节,是个“黄金落地,老少弯腰”的季节,透着欢愉浸着富足。她,终于在布谷鸟急切的呼唤声中,来了。
经过了瑞雪,初春,阳光;经过了绿色的芽,油亮的苗,郁郁的穗。在夏天,麦子成长了一片金黄,一片成熟。
儿时的麦收,记忆犹新。拂晓,拿了镰刀、水壶默默的与娘跟随来到麦田。弯腰,镰刀划下优美的弧线,一下,一下。忙碌中,忽略了胳膊上的划痕、手上的血泡。中午,烈日炎炎,汗流浃背。回头望去,麦捆像睡了一地的孩子,头朝着一个方向。几多劳顿,几多艰辛都融化在那芬芳四溢的麦垄里。月上柳梢头,脱粒机依旧轰鸣,父亲还在劳作。他置身麦海,不舍昼夜,将起伏的麦浪哼成一首歌。在希望的田野,在农家的麦地,在麦收的汗水中,麦子滚圆了颗颗希望,颗颗心。
随着发展,收割机的阵阵轰鸣代替了万把镰刀,百只石磙。看吧,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老老少少忙碌的身影;地头田间,随处可闻收割机、拖拉机悦耳的欢声——父亲的镰刀和犁铧只耕作在我的怀念里了。
我在父母目光里,如一棵麦子成长着,父母在我的凝望中,站在麦浪的簇拥里。
家,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