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境不好。三餐经常没有菜,偶尔煎几个咸鱼,或者干脆点一把麦秸,烧上三五个,飘渺的烟雾里,溶着浓浓的咸鱼特有的香味。我和弟弟早已馋涎欲滴了。等不及父亲抖落干净上面的灰,就一人抢一个,掰掉咸鱼头,大餐起来。母亲静静地待在一旁,放任着我们的天真和自私。就在我和弟弟因开心忘乎所以的间隙,母亲悄悄地捡起被我们扔掉的咸鱼头,轻轻掸掉上面的灰。这个小小的举动没有躲过我的眼睛:“娘,你作甚?”“呵呵,鱼头有营养,丢了可惜。”母亲沧桑的音域里不乏温情。“妈妈,你吃鱼肉。”弟弟稚嫩的声音伴着些许疑惑。“娘就喜欢吃咸鱼头,补钙。”母亲佯装自信地补充了一句。单纯的我和弟弟信以为真。于是,就一人拿起一个,大嚼起来。可是,几乎又都同时吐了出来。“难吃!难吃!”弟弟一个劲地吐,一个劲地喃喃着:“不好吃,不好吃,还有沙砾一样的东西在里面,苦巴巴的。”可是再看看母亲却吃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童年的懵懂无知遮住了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封锁了天真幼小的心灵。我们体会不到大人的心思,感知不到那份来自天然母性的慈爱。
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不知道何谓理想和追求。她只知道尽自己的全力养育她的孩子。她经常给别人说:“虽然穿的不好,但要干净暖和;虽然吃的不够质量,却一定不能饿着。”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母亲的理想,可她的确因它这么做着,一直,默默地.
童年的笑声荡漾在母亲忙碌的瘦小身影里;童年的快乐氤氲在晨起暮落的袅袅炊烟中。这就是母亲用她粗糙的双手建筑的幸福,简单而不失神圣的幸福!
这就是母亲,一个未曾踏进过校门的普通农村女人,一个爱吃咸鱼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