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出奇地好,大把大把的阳光不要钱似的往地上洒,在李老汉的院子里堆起一层暖和的颜色。
“唉——”李老汉挂了电话,背着手从屋里走出来,一张老脸皱成一团,眉毛拧成了三座山。天上阳光金灿灿,你叹什么气呀,李老汉!
小丫头病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叫什么“癌”来着,李老汉不懂,只知道他要去筹钱,很多很多钱。他数了数自己的积蓄,翻来覆去也只有五百元——还是他的棺材钱哩!李老汉脸上愁云更甚,又重重叹了口气。
想他李老汉,大半辈子了,没娶上个媳妇,半路上捡着个丫头,疼比亲孙女!亲孙女生病了,老汉腆着脸,走遍村子,把半生的交情赔上了不说,筹到的钱也是少得可怜。
每次他“笃、笃、笃”敲开一家人的门,眼泪浑浊地叙说着他丫头的悲苦事,人家先是一声“啊呀——”,转而变为同情,最后眉头也拧成了一座山,吱唔着“家中有难,望谅解”,“你也晓得,我们就混口饭吃的”,这病啊,治不好的,只能去拜神仙了”……
李老汉碰了一鼻子灰,回了自家院子,又重重叹了口气,心中自是无限惆怅。眼看天就要黑了,这钱,何时才能筹完啊,李老汉!
想起今早去看丫头的时候,丫头坐在床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问他“爷爷,我是不是不会好了?”李老汉看着孩子纯洁的脸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忍不住要哭出来,他压着嗓子,安慰地拍拍丫头的背,说:“瞎说什么,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爷爷还要送你去上学呢……”
丫头仰面望向窗外,一脸希冀,窗外那排老树过了冬天也会抽出新芽吧?那时候她要和爷爷一起去抓小鱼。
天边的火烧云下去了,万家灯火都亮起来了,李老汉在院子里坐了很久,最后,他站起来,走出院子,向远方亮着灯的人家走去。
也许,敲开一扇门,就会碰见一个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