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为人类精神谱系中跳动的最活跃的精灵,它始终维系着社会人的理智与情感的根基:或编织纯情者馨香的花环,或深掘魑魅者阴暗的墓冢。文学又是一种自为的生活觉察或意识状态,也时常被人当成某段历史或现实生活的一件精神外套,她诉诸情感或作现实之用或被文明收藏。文学之大用在社会、人的精神活动的潜匿端,情感意趣的末梢处,疾首痛心或惊为天人、拍案惊奇或感怀涕零,无一不在现实和理想的交织处砥砺跌宕。这也是文学可作为人之精神圣餐,可以让人自主且自在成长的重要因素。
当我在走过半个多世纪的人生之路后回望,记忆中,那是个怯怯的纯纯的小男孩,在 40 年前似乎就一直呆在一棵浓荫的树下,捡拾着树上随机飘零的叶片儿。那是能撑得起整个冬日低矮天空的近乎疑似早熟的一段文学的梦的痴想 —— 树下的我,已然是半个老者,而那善感的孩子和那棵树则被定格,权且当作一种关于文学的脚注。因为,一个孩子对文学的追逐在今天文学普遍消解的时代现状之下会有着怎样的离奇。
我承认也理解,不同的时代特质以及社会需求决定了文学之于现实生存的影响,但我又坚信,孩子或是青年对任意形态的文学的喜爱或追逐,可能会培植出社会的人所必需具备的仅存在于文学中的宽厚与豁亮。眼下物欲十足的生活截图喧嚣而苍白,很难让人觉出行而上的心性之雍容与静美。
当然,研习文学是为通人性解人生,让被俗物纠结的心境交由春风拂暖,当文学搭成观照生活的一个可视平台,走进文学的人便可自在游走于物事与情境之间而变得心胸坦荡、执事有余。文学之习读,其要义也正在造就人之为人的疏阔情怀。
在张村漫步是我每一次文学思考的预热。河水如明镜,可映射百般之物事情境,水底有积淀,足可关联人文历史天地自然。虽不是朱自清笔端之下、心情之上的荷塘,却足以成全我每一次的文学思考与写作,让不安的灵魂也能达成一次次惬意的浸泡。虽然张村并非我文学的起点,也不会是我文学生活的终点,但确切地讲,她定然是我感性的文学历程中的一个重要的节点。当然我也知道,我与张村的这种亲密丝毫不影响她的姿态及其内在品质的独立,因为她总能不因四季物色之动而永葆鲜活,而我却时常可能文思枯竭、情绪败坏,极像河水中一条躁动且行将溺毙的鱼。
作为一名教师,面对莘莘学子,竟因为某种课程教学设计问题而不能常遂了以文学的心性去琢磨现实,以理想的善美来经营人生的意愿,内心的焦躁郁结无以言表。不知晚生弟子中同感一念者几何?但愿我的因文学而柔润静美的心思能借着同样静美的河水,以及这篇植入了某些文学诉求的文字,给我们的张村,也给我们热切期待的完美多几声喝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