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我这个青涩的年纪里还未曾尝过人生百态,可日复一日中,生命常态却令我感动至深。
迁来新居不过一年光景,虽然原先的老房子离新家不出百米,却仍觉得少了些什么。日日放学,习惯性的推开斑驳锈迹的铁门,直走,楼梯的尽头是一不大的天台,那里可以窥见天空一角,晴天时淡蓝的天空下几朵懒云,惬意的在天边游走;阴天时天际乌云翻滚,层层密密,厚重而压抑。小时候的我总以为那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爷爷在时,总爱在院里放些盆栽,与墙边终日的青苔相映成趣,夏日里,阳光如碎汞洒下,留一地金辉。灰白的墙院里生机勃勃,记忆的小院里四季如春,仿若置身绿色的海洋,风过,便卷起层层涟漪,泛着我童年时的金色记忆。绿色的尽头是一白色的高脚架,常年的风雨侵蚀已让他蒙上一层淡灰,卷皮的周遭露出褐色的木芯,也已是发黑腐朽了。却亦是这样的架子载着生命力旺盛的你——吊兰。那是爷爷最爱的植株,天天定时浇水,修剪枝叶,冬天来了,爷爷会细心地把吊兰搬到里屋,害怕寒冷的冬天夺走你的生命,在爷爷的精心呵护下,吊兰茁长成长,枝繁叶茂,如一股绿色的瀑布倾涌而下。
后来爷爷去了,小院也就渐渐荒废了,那些娇惯了的植物受不了严寒酷暑,早早的凋谢了,小院里一片凄清。也许是睹物思人,我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感瞬间爆发,顷刻泪如雨下。
下午,爸爸喊人来搬走那些早已枯死的植物,一场植物的葬礼,一次生命的凋零,在这盛大的悲怆里,让人警醒。于植物而言,没有养分便是走向消亡;于人而言,没有了精神的支柱,肉体的减灭不过瞬息,空有躯壳行走于世间,没有灵魂体味世间春花秋月,又是何等悲凉,最终在欲望的沉沦里,肉体日趋腐朽……不过幸好,就算世间万物凋零,唯有你一如昨日,蓬勃的富有朝气的扎根生长。那些枯藤下掩藏的点点新绿,晃了我的双眼,如一股甘泉注入我干涸的心田,最后,只有那盆吊兰被留下了,成为装点家中唯一的绿色植物。
也许求生本就是生命的天性,亦或者物竞天择就是生命的本真规律,可这些生命的常态在我眼里却是别样的感动。
当寒冬时节再也没有那样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你抱起放入室内,当酷夏来临,不会再有每天定时定点浇灌你的甘露,你内心是怎样的慌张?当你的同伴们在顾影自怜时你早已暗暗下定决心,靠着自己的努力伸根汲养,维护生命。最后,你被留下,成为家里的装饰,那些曾经娇美的花却被人无情的投入阴暗的角落里,与莠草一起自生自灭,是人无情吗?其实自己的道路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己决定的,怨不得别人。
你不由得使我想起冰心的一句短诗“当我在黑暗幽远的道上,当心的慢慢走着,我只倾听自己的足音”只倾听自己的足音,心无旁骛的专心自己脚下的路,冰心在历尽生活磨难之后,总结出这样的真理;吊兰用自己瘦弱的身躯践行出了——当我们从天堂掉入地狱时,不灰心丧气,更应整装待发,用信念支撑自己,迎难而上。生命纵然短暂,在生命之花绽放的过程中,在与磨难斗争的岁月里,生命本真的价值得到无限的延伸……
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少些什么了,搬来新居时,吊兰生命已止,他没能来看看这个新家,看惯了你的朝气蓬勃,突然间不见你秀丽的身影,心里觉得寂寞,可我现在懂了,人生的路还很漫长,应携着你给予我的勇气,昂首挺胸的走下去,纵使前方荆棘满路,濒临万丈深渊。
绿色是象征生命的颜色,而你——吊兰,用生命之绿谱写了一首青春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