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经漫长炎夏的煎熬、以及对秋的苦苦等待和殷切期盼之后,突然于某天发现,夏天终于偃旗息鼓了。而此时,秋天也不负众望,正在一天天地露出头角来了。
人们从“上蒸下煮”的日子,猛然走进那一片清凉的境界里,那一份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是难以掩饰的。人们一个个都面带微笑,见面的第一句话不再是“吃了没有?”而是“天气终于凉爽了!”
从酷暑中一天天捱过来的人们,此时此刻,内心深处也许会有唐僧师徒走出“火焰山”时的兴奋和激动,也有红军长征胜利时那“三军过后尽开颜”的豪迈与喜悦。
“立秋”前夕,雷雨一般比较多,正如乡间俗语所云:“十八个风暴撼动秋。”一场暴风雨过后,气温往往会急遽下降,而街道上的灰尘也早已被风雨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会显得异常的清新。这时,行走在大街上,感觉真的不一样,一种舒适和惬意之感会溢满你的全部身心。此时,如果去郊外走走,看着那些洁净如洗的树叶、禾苗、花草,望着前面不远处那清晰的山峦,然后,深吸一口这雨后清新的空气,真的会陶醉其中,全然忘记身外的一切。
路边那些枯黄的落叶,一片一片都安静地栖息在草丛里,好像一只只美丽的黄蝴蝶。随手捉起一只来仔细端详,那叶片经过风吹雨打而呈现出来的焦黄和暗黑,让我很自然地想起世间那些饱经风霜的老人;而那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脉络,恰似人体内布满的血管一样,我甚至怀疑曾经是否也有另一种血液在那里流淌过。也许每一片叶子的一生,也正如我们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成长、再到成熟到衰老、最后到消亡,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只是,这些叶子对于生命过程的认识,似乎要比我们人类看得清、看得透,它们从来都不会因为死亡而感到恐惧或忧伤。当它们在枝头的时候,便一直在风中低吟、在雨里浅唱,跳着欢乐的舞蹈,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从来都没有烦恼;即使哪天离开了枝头,它们也会坦然接受,毫无怨言,跳着最后的舞蹈、带着最真的微笑去亲吻大地。
我把手里的那片黄叶又轻轻放回原处,放到它最终栖息的地方,于是,我看到它又躺进了草丛里,安安静静地。这时,我想起两句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是呀,如果我们人类也能做到这样,该有多好!
我抬起头,望着树上那些还没有掉落的叶子,它们中有的还是一片青绿,有的半红半绿,也有的已经红透,好一幅色彩斑斓的景象!我想,当秋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秋风将会一阵紧似一阵,而到这时,这些叶子又将在“秋风扫落叶”的阵势中片片凋零。然而,它们明知自己身后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但它们却毫无畏惧,依然在风中欢乐地舞蹈、在阳光下尽情地歌唱。哦,它们——只有它们才真正是生活中的勇士、快乐的天使。
一场暴风雨过后,太阳也许还依旧占据着人们的生活空间,但它已明显地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至少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林间知了的鸣叫声,也由原先的强烈高亢,到如今的柔弱低沉,甚至断断续续,也许它们都是夏天忠实的信徒,一直都在为夏天呐喊助威。然而现在,它们已经明白夏天大势已去,而它们生命中那短暂的精彩也将随着夏天的离去而谢幕。
雨后的天空一片蔚蓝、碧空如洗,天空不再像以前那样低矮而且压抑,而是一天天变得空旷和高远起来了,几朵白云在天边悠闲地飘来飘去,为这个季节平添上了一抹醉人的诗意。
临近傍晚,阳光隐去,彩霞满天。附近那方小小广场上就已迫不及待地响起了震天的音乐声,那里是广场舞爱好者的天地。一曲终了,另一曲又紧接着响起,她们从日落时分一直要跳到很晚才散去,成为这漫长夏日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当然,随着秋天的到来,白天又在一天天地转短,天气也在一天天地转凉,广场上的音乐声也像那些聒噪的蝉声一样,将会一天天地低沉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在我居住的小区附近有一块桔园,桔子都已经不小了,在徐徐晚风中似乎能闻到那诱人的桔香。有道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桔绿时。”那么,从目前所处的角度来看,距离此景大概也已经不太遥远了吧。
2016.08.04 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