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八里庄抒情散文

2019-07-11[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2011年暑期,我以保洁培训主管的身份,到北京朝阳慈云寺远洋国际实习与考察。离慈云寺一站地,是八里庄东,那里曾是北京棉纺织一、二、三厂所在地,1982年,我曾在京棉二厂当学徒工,为期一年零三个月。那时,我刚刚从(高)考场败退下,走进了京郊一家新建的纺织厂。

  三十年了,物非人非。路南,原先偌大的棉纺厂厂区,已高楼林立,分属不同的公司、商铺。眼花缭乱的我,目光搜寻到“京棉集团”、“国棉创业产业园”的字样,它们分明提示我,我没有走错;门前的东——西向马路拓宽了,增加了绿色隔离带,设立了规范的站牌;除了原有的公交车112、115,又增了几条新线。我思绪万千,慢慢走着,试图寻梦,而人来车往,我有些茫然。

  路北,八里庄东里10号楼,及后面的两栋楼,人去楼空,破败的模样,局促的格式,显露着些许旧痕。再往小区里面走,楼旧了,树老了,但位置几乎没有变。

  忽然,一幅门联吸引了我的目光。“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横批“敬祝主席万寿无疆”。红字稍有褪色,但离老远,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八里庄东里15号楼,门牌1—26。我的脑海不禁闪回着那个火红年代的一些标志性的镜头。路上,我遇到一些老人,其微驼的身材,沧桑的容颜,纯正的北京口语,让我去想象,当年,在厂区,在车档,英姿勃发,忙忙碌碌的他(她)们。这些新中国的第一代纺织工人,用他们强壮的臂膀,用他们灵巧的双手,铸就了属于他们那一代的辉煌,他们曾为身为国棉一二三厂的一员而无限荣光过,万分自豪过。

  而今,他们当年的矫健,变得迟缓,他们灿烂的笑容,已经淡然,他们出入“京棉二厂行政科”,“京棉集团医保办公室”,——在八里庄东里12号楼。为他们的晚年提供着服务的场所窄小、昏暗,与街对面的富丽堂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京棉二厂是一座有着50多年历史的老厂,占地面积13万平方米,是新中国第一个采用全套国产设备装备起来的大型棉纺织厂,曾有数千名纺织工人,产生了一批批市级、国家级劳动模范,为首都北京的发展做出过突出贡献。随着北京工业结构的调整,京棉二厂的老厂房一度闲置。

  如今,正对着大门的那座青灰色的三层老楼,是1955年京棉二厂建厂时厂办所在地,经过装修,它成为了国棉文化创意产业园管理方的办公楼。

  楼后是二厂的生产区。几十年来,老厂房整齐排列,厂房外观丝毫未变,但内部已被分割为一座座独立的空间,面积从一百多平方米到四五百平方米不等,引入了现代化的设施。

  寻梦八里庄。不仅仅是,在这里我有过一年多的青春岁月,更因为,我的亲三弟命丧京棉二厂门前。1988年,18岁的三弟,在呼家楼工地打工。他的同乡、工友,因为他的女友(在三厂上班),与当地一个亡命徒引发斗殴。三弟被扎伤,躺在血泊中近两个小时,失血过多而亡。京棉二厂因“门前三包”而被罚;那个亡命徒被执行枪决,以命抵命,他的名字叫张成;三弟被称为“见义勇为”而写进当年的《北京日报》。

  两个年轻的生命……

  远在三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一位老人,目光呆滞,眼似一口枯井。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的两个儿子,为何偏偏与一个什么二厂(她叫不出名字)有缘?她认命。

  人们脚步匆匆,往往来来,车辆呼啸而过。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悲伤与欢乐,都被淹没。我踏上了接我的汽车,门一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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