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老师,我哥从济南来看你了!”堂弟喊。没有声响,堂弟又喊了几声。这个时候,我感觉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回音:“是谁呀?我在玉米地里,我过去。”我听出来了,是高老师的声音,那种沙哑中透着刚强的声音。
我们就站在房子前等,我看到周围全是长势很旺盛的果树和农作物,丝毫没有原来荒凉恐怖的乱死岗的影子。几分钟以后,高老师从左前方的玉米地里钻了出来,他拎了一大筐鲜玉米。“高老师!”我上前几步喊。他稍一迟钝,立刻很激动地说:“是先圣,是先圣啊。”看到这个已经灰白头发,满脸皱痕,光着膀子,几乎就是一个十足老农的高老师,我心中流过一丝枯涩和伤感。
咱们就坐在房前吧,房子里脏,也热。说话的时候,高老师已经搬来了几个木凳子,摘来了几根嫩黄瓜。他说:“别喝水了,就吃黄瓜吧”。他告诉我,我这些年出的书堂弟都给他了,他还在一些报刊上看了不少我的文章,他说,他没有想到他的学生中能够成为作家。
“我想起来就很高兴,我虽然不做教师了,但是我为自己是作家的老师感到光荣呀”。尽管老师一直在很高兴地在说着,我却一直被惭愧的情绪围绕着。我说我这些年看你太少了,其实我回来过很多次。“不,你们忙,时间紧,我知道你在外面很好就足够了。我很好,你看看。”高老师拉着我往田地里走。“这些地方过去都是没有人要的荒地,我这几年都开发成了良田,种了几种果树,还种了不少蔬菜,我自己吃不了。”“这个荒废了多年的水塘我也开发出来了,养了不少鱼。”
我突然猛醒,高老师是多么高兴,多么快乐的一个人啊。他这么心满意足,他这么快活,他这么开心,他就像生活在天堂里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