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网友,你以前坐过敞篷班车吗?坐过的帮助补充,没坐过的见识见识。
岷县通闾井镇的那条公路,是建国初、一九五五年修通的。通车剪彩时,我们戴着红领巾,唱着歌,敲着锣,打着鼓,在街头儿下迎接,当看见几辆解放牌汽车远远隆隆开来时,我们那时的心情,如同现在人看到了飞碟般地兴奋。半个世纪过去了,通车剪彩场面就像是昨天般地明晰。但是,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闾井人,从改革开放前的那几十年一直坐的是拉货的那种“敞篷班车”,受了几十年的“洋罪”,不知别人的的记忆如何,我的记忆是八辈子也忘不了!只要我一坐上班车,我就想起来我所坐过的那种班车,先写两篇你读读:
有一次,腊月里我回岷县闾井探亲,在岷县城卖上车票却一连等了三天。第四天终于坐上了岷县发往马坞乡的敞篷班车。还算运气不错,我抢到了前边靠右角位置。
没坐过的网友或许不知道,那时各地所放的名曰敞篷班车,其实是普通拉货的老牌解放车,不过在墨绿的车箱中间拉着根铁链子罢了;坐车的旅客,无论大小老幼,不是坐着,而是人挨人站在车箱里的。因此,班车稍微一晃动,各个角落就会出现不同程度地挤圧。尤其是车在转弯、减速时,相互挤压就更厉害了。因之,车箱前边两角相对稍微轻松些。在我认为也相对安全些。
坐上这种班车,只要车一走动,车箱就象蜂窝,笑闹声,叫唤声,说话声不绝于耳,这种混合交响声和着往来的挤压力,时起时伏,忽高忽低,实属正常,天王老子也没法,禁止不了。车快到石家台儿了,突然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小孩的哭叫声,和几个女人同时叫喊声。听到叫声,全车旅客好象没反应,只是,驾驶室后站着的两个探亲的现役军人,用拳头使劲砸了几下驾驶室顶,大喊:
“开慢些,师傅——挤死人了!”
车猛地刹住,开车的司机打开车箱门,伸出头,气凶凶地问:“嫌挤是吧?嫌挤我开回去给你们换辆轿车来!”随即,使劲“啪!”地关上车门,极利索地调过车头,油门踩到底,往县城方向就开。
我有点急了,弯腰朝驾驶室大喊:“张师,你将就好些者!”我见车减速,接着说:“张师傅……你有折回到县上的(路程)不就早到申都了嘛……带孩子的到申都就下去了!”
过后我细细地想,他未必真敢折回到县上去,只是我到现在不明白,一车老小,那样折腾一下,又何必呢?人啊,才是永远读不懂的一本书!
他又慢慢地、不情愿地刹住车,从驾驶室钻出来,站到地上,转过身,以商量的口吻说:“怎么办?你们大家说……”
是我引火烧身,我当然不能缩头,我尽量放低声说:“张师傅,要不这样,带孩子的几个都是在申都下的,也不远了,把车票线退给她们,叫她们慢慢地走回去,好吗?”
他想了半天,说:“也行,那就这样吧。”
可是那几个女人说啥也不下去。僵持了半天,司机又说:“那就将就点,不要死声哇气地叫唤,我们还是走吧——谁让你们是东山区人呢……”
司机倒过车头,重新将油门踩到底,车哼哧哼哧地只是喘气,老牌解放的车还是跑不起来,但车箱的摇晃程度并没有减弱。只是在我和那两个军人的带头下,七八个青年挽着胳膊,将带小孩子的几个女人围在了中间,以减少对他们的挤圧。
“大大吆——差(cá)点儿闯下祸了……”
“哎,挤死还不让人叫唤!”
“……”
“悄悄儿地,师傅不是可有生气了。”
一小时多,终于到了申都。到了申都就好些了,下去了几个旅客、尤其是带小孩的旅客下去了,车上的旅客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我终于到家了……”每次到了闾井街上下车时,我都是这样想。
说实在的那时坐一天敞车,比干一天活还要累,那时人虽然年轻,每次到家,我想的不是先吃饭,而是美美地睡上一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