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心湖又吹荡起层层涟漪,闪烁着光芒的瞳仁映出对光明的渴望。那株向日葵已在我的脑海里扎根,花瓣间承载着爱与希望的种子,正茁壮成长。
对于双目正常的人,并不知道弱视的人对光明的奢求,而在烟雨迷蒙的江南,一个女孩给了我极好的诠释。
去年的暑假,我是在江南的外祖母家里度过的。
江南的夏,更多的便是潮湿,常日里飘着牛毛细雨,抑或是大雨如注,很少有晴天。外祖母住在市郊的`一个小镇上,那里青山环抱,绿水萦绕,青的瓦,白的墙——如诗如画的江南村落。
那日早起,窗外氤氲着的雾气诱我走到屋外。远处起伏的连山已被雾霭笼罩,隐约看见山顶那一抹黑色。我静静的走出院门,顺着古巷慢慢走着。绕过街角,一家翠竹环绕的庭院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不由得走近了些,一抬头,从翠竹的缝隙中发现一簇金黄——一株正在盛开的向日葵!
在江南的乡村,向日葵很难见到,而这小院中竟生长着一株!我又近身打量,却发现那葵花竟然栽种在白色的花盆之中,嫩绿挺拔的茎杆托住圆盘式的葵花,叶子硕大发亮,葵花展开花瓣正盛,俨然是梵高笔下的杰作!我对这株葵花越发喜爱,我真想再走近些抚摸它,然而竹密如网,况且我一个陌生人,岂能莽撞。
我驻足,凝视了许久。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一个稚嫩而略显虚弱的童声传来:“大姐姐,你也喜欢向日葵?”“我……我喜欢,我奶奶家院子里就有许多,不过都种在地里……这是你家?”我有些尴尬,毕竟刚才看花的举动有些像做贼似的。“嗯,我老家是东北的,我从小就喜欢向日葵。自从我眼睛害病以后,妈妈就在花盆里为我栽了一棵向日葵。我知道它会转动,那是因为它在寻找太阳光……”
这时我才注意到女孩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但缺少精神和光芒。她的头发乌黑顺直,束着粉红的发带。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仰起头伤感地说:“听妈妈说,我的眼睛快要失明了,不久就会看不到向日葵了,也看不到这美丽的世界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低了下去,我分明看到两颗泪珠涌出了眼眶。
“大姐姐,你说以后我看不到阳光的色彩,能不能嗅到阳光的味道?妈妈说能。”说话时,她的脸瞬间有了光彩。这个问题让我措手不及,但很快我便回答说:“肯定能嗅到。只要你天天高兴一些,阳光就会散发快乐的味道。”“你说的话当真?咱们拉勾!”她的小手勾住我的手,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
后来,我和她经常碰面,知道了她半年前视力迅速下降后便没再上学,但她渴望读书,渴望见到老师和同学。于是,我便经常给她讲故事。她听得那样认真,有时还让我打住,她自己往下讲,最后问我讲的咋样。虽然它讲的往往不是原来的故事,但我很佩服她丰富的想象力。
假期结束前,我和她告别,她告诉我:“妈妈说过几天带我去北京动手术,北京一家眼科医院免费给像我一样的贫困家庭的弱视孩子治疗……”我真替她高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后来,我回到故乡继续读书。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夏日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我的眼前仿佛开满了无数的葵花,像一颗颗闪着金光的太阳,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正满脸微笑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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