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人很早以前是一个流浪汉,那一年,大雪无声无息的下了两天两夜,放眼望去,到处是白雪皑皑的童话一样的世界,去地里看麦子的富贵叔发现了埋在路沟里奄奄一息的他,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把他放到了地里一个机井房里,回家后,又让老伴烧了一锅手擀面条,拿来了一床铺盖和床板,那个人就活了下来,而且就住在了机井房里,那时候,那个人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又聋又哑,别人问他什么,总是憨厚的笑笑,然后就走开了。
那个人后来就靠捡破烂为生,他住的机井房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品,村里人有时候就把废品放到门口,等着他来拿,村子里有一个小学校,老人常去捡拾孩子们扔下的书本纸,有时候捡到一些还没有写一个字的本子,就拿出来让学校门口聊天的人们看,手指头比比划划的,意思是太浪费了。那一年,学校的一个小女孩得了白血病,在几百个人的注视下,这个衣衫褴褛满脸灰尘的老人,往捐款箱里捐出一沓子一元五元,自己卖废品积攒下来的钱,赢得了孩子们热烈的掌声,后来有一天,老人捡拾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那个女人浑身上下长满了脓疱疮,老人给这个女人洗了一天一夜,然后给这个女人去集市上买了一身新衣服,为了防止女人走失,老人睡地下,让这个女人睡床板,那个女人身上的脓疱疮夏天流出来恶臭的黄水,老人去一百多里的一个地方给她寻来了草药,天天给她抹身子。春天的时候,我们这里村村有戏会,老人就用架子车拉着女人和全部的家当去看戏,在会上,她想吃什么,老人就买什么,有时候就在戏台底下烧锅做饭,很多好心人给他们拿来许多吃的,穿的,秋天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不见了,老人疯了一样在村里村外寻找,见人就比比划划,手里拿着一件毛衣,意思是这个女人走的时候穿的薄,现在天冷了,没有穿毛衣,老人比比划划吱吱呀呀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水,有一次,一个在山西干活的人对他说,好像在运城见过她,这个老人竟然去一千多里外的运城找她,回来后,老人病了,天天两眼无光的坐在机井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再后来,村子里好几天看不见他的影子,学校里孩子们特意积攒的废纸堆得好高,几个孩子去了机井房,看见老人抱着那个女人的衣服,死去好几天了。
老人出殡那天,老师抬棺材,学生们胸带白花,满眼含泪,在老人的墓穴边,孩子们点燃了一大堆废纸,后来人们在老人居住的机井房里找到了一张寄往汶川地震灾区的汇款凭据,以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摞子孩子们没有写字的作业本,那是孩子们给他的废纸。
其实有时候我们感动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一个和我们一样活在阳光下普普通通的老人高尚的品质和境界,那种境界我们许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