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将要满了。
午夜的窗外飘来了萨克斯的曲子,那首《回家》的旋律轻轻地舒展开已经折叠起来的思念,一层层在我面前柔曼地铺开了,那些尘封的记忆在瞬间忽然苏醒,母亲的呼唤隔着千山万水,安抚着我那颗在音籁上沉浮的心绪。
总是喜欢在这样的月下,凝视远方的家乡,把自己置身于秋风与落叶中轻歌曼舞,似闲云悠然地在天边徘徊,似江南岸边那挥动手臂的女孩,似母亲那无数次邮来的无字的家书。
那1984年站台的分别,母亲那紧握的双手无法忘记,那种看着儿离去,唯恐不能归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渐行渐远,漫无边际的漂泊,还有那许多许多的牵挂和担忧,都使我怆然泪下。难以自己。
秋风吹涩了我的眼睛,那凝视的目光变得飘忽了起来,这思念肆意地撬开了我的心门,几滴泪珠掉了下来,砸痛了母亲那思儿盼儿的心。
我听见了母亲的叹息,看见了母亲那因为等待而显得秋色浓重的双眸,那期待的视线渐渐低垂,母亲的心在隐隐痛着,在每个黄昏的时分默默无语地关上了等待的家门。
厅内,父亲正在抽烟。
他还是那么威严,正襟地坐着,还是那身已经穿了几十年的旧军装,还是那一副运筹帷幄的沉稳,还是那句对母亲说了半辈子的话“孩子都有自己的事,你不要影响他们”
母亲无言地从父亲身边经过,用对儿女的思念把父亲关在了她的门外,母亲的泪在秋风里涌动着,让在千里万里之外的我们听见了她浓浓的乡音,那一片片梧桐的叶子在母亲的声声唤儿中悄然飘落。
我凝视着这秋夜,虽然尘世的虚荣蛊惑着我们去争取所谓的“荣华富贵”,试图改变我们纯净的心灵,但是,没有一种东西可以改变天下儿女的心,那便是——对父母的思念了,我们依然会回到从前,天真稚气地展开童年的笑脸,扑向母亲那干净温暖的怀抱。
我推开窗门,月色如水,洁净的天空一尘不染。只有那萨克斯的旋律依旧余音绕耳,明天我要去叩响母亲那期待的门环,我要真实地去触摸母亲那写满思念的情怀,我要再一次的体会母亲在我临睡时吹灯掖被的温馨,我要告诉母亲,我一直都在想着她,我要在她耳边说——妈妈,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