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过年与我小时候大不一样了。
现在家门口的桂平路,平日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即使过了夜里11点,还有好多的店亮着灯光,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有着耗不完的精力。可到了过年,它就一下子冷清下来,大白天也难见一个人影。于是,在女儿的印象中,过年真好,因为好安静啊。
我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过年就意味着人多、热闹。
那时的家在虹口区,家门口也有一条马路,叫川公路。过年的时候,大人不上班,孩子不上学,还有很多人从外地探亲回家,马路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庆的滋味。家里地方小,不够用,于是路边就多了好些桌子,桌上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每家的主妇,都是烧菜的能手,过年都要大干一场,少不了她们忙碌的身影,印象中这几道菜必不可少:白斩鸡、油爆虾、熏鱼、酱鸭、五香牛肉、红烧狮子头,皮蛋、海蜇、龙虾片。
儿时过年最难忘的菜是蛋饺,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够参与制作的一道菜。打开煤气,开小火,先将半圆形的铁汤勺放上去预热;然后在勺子里涂一些猪油;倒入拌匀的鸡蛋液,手转一圈,形成薄薄的圆形蛋皮;放入肉馅,用筷子轻轻地夹住蛋皮的一边翻折过来,压紧,一个蛋饺就包好了。我包的蛋饺,黄而不焦,馅大而不会外漏。我很享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厨房里包蛋饺的时光,看着蓝色的煤气火焰、听着猪油发出的滋滋声响、闻着鸡蛋和肉馅淡淡的清香,屋内欢声笑语,屋外爆竹声声,心中会充满无比的欢乐。
儿时过年的热闹,还因为可以放鞭炮。高升最常见,一般竖放在地上,点燃后,第一响在地面嘭,提供升力,第二响在空中啪,将鞭炮炸成两半。有胆子大的还拿在手上放。烟花是高档品,一般也只有大人放,五彩缤纷、造型各异,以在地面上旋转的和拿在手中发射的夜明珠居多。我们小孩子则喜欢放小鞭炮。我们嫌小鞭炮串在一起放太快、不过瘾,就将买来的鞭炮一个一个拆开,一只手拿一根点燃的鞋底线,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鞭炮,点燃引线,东一个西一个地乱扔。还喜欢把鞭炮塞进瓶子里、罐子里、管子里、泥土和雪堆里,让它炸,觉得好开心。还有拉炮、摔炮、盒装的免拆电光炮总之,儿时的我们,总喜欢制造一些声响,因为,老人告诉我们:只有用鞭炮声把年赶走,人们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新年。
现在过年,没有了厨房间的忙碌,没有了烟花爆竹的声响,也没有了街坊四邻暖意融融的热闹。现在是饭店过年、出国旅游过年、捧着手机抢红包过年,总之,安安静静地就把这年过了。
时代变了,儿时的年味成为了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