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姥姥名家随笔

2019-04-18随笔

  时间过得真快,腊月初七,姥姥逝去九个年头了。十年坟九年上。给姥姥上坟去,阳光很好,天气寒冷,应着腊七腊八的景。在坟前,瑟瑟缩缩的我们,焚香、烧纸、上供,还烧了一些纸扎的祭品,放了几串鞭炮,一系列的动作完成,我们一起磕头,算作和姥姥的又一次告别。北风呜咽,大地无言。虽然,善良、仁慈的姥姥,再也看不到我们,听不到这些声响,收不到我们寄去的纸钱,但,心愿总是需要表达的,思念总是那么深刻。心里禁不住哭泣,和姥姥相处的点点滴滴又在记忆里慢慢浮起。

  姥姥出生于1913年。在她的一生里国家发生了那么多大事,但对一个普通的乡村妇女来说,那是遥远的,陌生的。我在学历史中知道了那些事件,而她却亲身经历了那些沧桑岁月。遗憾的是,因为乡村的闭塞,因为她没有文化,她永远没有办法知道那些风起云涌的革命和如火如荼的战争。

  姥姥在我最初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小脚老太太,个子小,身子瘦。是这个老太太看着我们一天天长大,又是我们看着这个老太太一天天变得更老。姥姥没有儿子,我妈是她的三女儿,两个姨妈都已在县城工作,父亲在外地工作,姥姥和母亲在家过着忙碌而又艰辛的日子。

  姥姥在73岁时得了子宫肌瘤,是身为乡村医生的母亲最早发现的,那瘤已经很大了。之后,母亲舍了我们三个带上姥姥去北京看病了。很多人认为姥姥的生命已到终点,在那个年龄做手术,难度可想而知。值得庆幸的是一个多月后,做完手术的姥姥又精精神神的回家了。姥姥战胜了死神,是母亲的及时发现救了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那年我上初二,大妹上初一,小妹才上一年级,妈妈他们一走就是40多天,正是棉花播种的春季,当时庄稼地也荒了,家里也乱套了。一季的荒芜却换来了姥姥二十多年的陪伴,每每说起给姥姥看病的事,母亲总是带着满足的欣慰。

  多年来,姥姥一直跟在母亲身边,为了我们姊妹几个付出了她的劳动。母亲忙完农活就忙着为乡村的人们打针拿药,而默默为我们做饭洗碗的是姥姥,还隔三差五为我们做点花样的饭菜,即使是萝卜咸菜,姥姥用香油葱花一拌,我们也吃的满口生香。春天里的榆钱窝窝头,夏天里的黄瓜麻芝凉面条,秋日里的老玉米煮红枣,还有冬天里的葱油饼热馄饨。回忆里总是那么多的美食在我家饭桌上出现,而这些又怎么离得了我那勤快而又善良的姥姥呢?

  人总有老的那一天。当我们都已长大,姥姥老了,再也不能为我们唱“月姥娘圆圆,里面住着神仙”,再也不能为我们洗衣做饭,再也不能为我们包水饺烙油饼。看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有时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我们给她端水送饭,她猛的一惊:“啊,又到吃饭的时候了。”由于她的耳朵很背,我们说什么她听不清楚,但她还愿坐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说笑,也跟我们一起笑。年迈的姥姥让人心生悲悯,再精彩的世界之于她也是苍白的。人老的时候是孤独的,姥姥像一盏孤独的油灯,灯光那么微弱了。但依旧还在亮着,只要灯光还亮着,对我们这些亲人来说就是精神的慰藉。我们就像飞蛾一样,守护在她的身旁。

  姥姥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很苦恼,因为那年她得了一场病。皱纹纵横的脸上又长了疮,是恶性瘤。在妈妈和表哥的陪同下天天去百里之外的肿瘤医院烤电。姥姥在病情刚刚好转的时候表现了孩子般的喜悦,期盼着这疮能慢慢变小,她的脸上贴着绷带,那不仅仅是影响了美观,更重要的洗脸睡觉都带来极大的不便,看着着实让人心疼又无奈。其实,人求生的意志是最本能的,姥姥如此热爱生命,眷恋人生,这都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们这些亲人们啊!

  然而,无情的病魔还是夺走了我亲爱的姥姥。姥姥走完了她96年的风雨历程。姥姥走的那天,我第一次感到了失去亲人的悲恸,我们再也没有办法让她醒来。生命只是一个过程,而姥姥的的生命过程里留下了对我们的深深的爱,姥姥的逝去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

  记得有一首小诗写得很好:“外婆说,孩子,我很穷,没有什么东西带给你。我说,外婆,你给了我妈妈。”是啊,是外婆给了我妈妈,是妈妈又给了我生命。年事有寿而尽,生命无所不在。在生命延续这个链条上,普通的生命也顽强着,坚持着,生生不息。

  姥姥,您给了我善良仁慈的爱,我却不能再回报您。谨以此文表达我对您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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