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多数人认识的,都是历史教科书上的孔子。高耸着的额头,白须长眉的一张严肃面孔——画像旁标注的尽是些引人睡意的名词:教育家、大思想家、史学家、私学创始人,儒家学派创始人,政治家、哲学家……我仿佛听到了孔老夫子的哈欠声。
我揉了揉眼,画像中的孔子却狡黠地笑了。我看见他坐在扶椅上,跷着惬意的二郎腿,伸手指了指我手中的《论语》,示意我翻开它。
这就是我与这位跨越时空的友人的初次见面。相熟之后的他,更是褪去了那层高冷的大神光环,一举一动都变得生动妩媚起来。这让我感到兴奋,因为我认识的,竟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孔老夫子。
一、孔子爱骂人
孔子骂不骂人?当然骂!孔老夫子一身反骨,只是那充满杀气的一面被藏在了他的温良恭俭让里。孔老夫子谁都骂,也谁都敢骂。上到卫国灵公要臣管仲,下到乡夫野子地痞流氓,沒有谁是孔子没有骂过的。而在他骂过的人中,中奖率最高的,莫过于他的弟子。宰予昼寝了,孔子立刻吹胡子瞪眼睛,骂他是朽木,是大粪;聪明一世的子贡对于管仲一人略有偏见,孔子没好气地骂他小鼻子小眼睛,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然而在众弟子中,被骂频率最高,稳居榜首的,是子路:从最初的“哂之”,到后来直接被骂“野哉,由也”“小人穷斯滥”……子路和孔子之间的相爱相杀,已成为了《论语》的八点档戏码。然而孔子的这一骂,却让众弟子的形象都丰实了起来,旧时孔家门前的生气勃勃,热闹风光,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二、孔子很小气
孔子是后世的伟大先行者,却也是当世的一个失败的政治家。身负治世之才而难受帝王重用,他的一生都在奔波的途中。他是个潦倒的理想主义者,这也成就了他一毛不拔的小气性格。颜渊去世时,他的父亲请求孔子卖掉车子,给颜渊买个外椁。面对颜渊这位他最喜爱与欣赏的弟子的最后请求,孔子拒绝了,因为自己身为士大夫品级的官员不可无车而行。当其门从厚葬颜渊时,孔子又“不悦”了:“不可”,他说。孔子对于礼制的拘守与小气个性算是他伟大人生版图上的瑕疵,却也让他脱去了“神”的色彩,有了“人”的味道。
三、孔子冷幽默
孔子周游列国,历经数次磨难,命悬一线。
孔子带领众弟子每到一个国家,不是引起君主权臣的猜忌不满,便常是与当地民众发生冲突。于是孔子一行人总是逃得狼狈。一次在逃亡路上,他与弟子们散失了。子贡遍寻夫子不着,最后总算问到消息:“东门站着的那个人,额像唐尧,腰如禹,肩如子产,神情困顿,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找到孔子后,子贡把寻人时听到的话,如实告诉了孔子。孔老夫子乐得笑了:“说我像方之贤人,这倒未必,而谓似丧家之狗,善哉善哉。”60余岁的老人在颠沛流离时说出这番话,有些无奈,而更多的,却是孔子在灾厄前的大气与安定,是生命更厚重而真实的流露。而我也从这生死交关处孔老夫子的洒脱一笑,看到了一个不仅是温良恭俭让的孔子。
四、孔子很小资
孔子与门人坐,似无意而有意地问了一句众人志向。子路,冉有认真地回答了治国之事。唯有曾点,一边鼓瑟,一边对这师生间的谈话似听未听。轮到他说话时,他也似说得不甚切题。无从于家国情怀,曾点愿在暮春时,携友同行,外出饮浴,风乎舞雩,歌咏而归。孔子却颔首低语谓然叹曰:“吾与点也。”暮春佳节,风乎舞雩,歌咏而归,一蓑烟雨任平生,是曾点的恬淡,亦是孔子的情趣。孔子的一生,一路有歌声……
孔子如此多娇,引无数弟子尽折腰。而我认为,孔老夫子吸引人的,不单是他的伟大高深,还有他那小奸小诈却不失风流可爱的小个性,和那笑对生死的风流洒脱。后者更是他的人格魅力之所在,让千年之后的我,也不禁谓然叹曰:“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