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喝茶有个不好的习惯,总是“厚此薄彼”地先喝陈茶,再品新茶。新茶渴望主人赏识厚爱,陈茶希望主人明智怜悯。但是老爸总是体恤“弱者”,仿佛在鸡蛋与石头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处于弱势的鸡蛋。俗语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亲戚朋友也劝老爸该享受的就享受,老爸听之任之,依然故我。
另外,老爸喝茶的一大目的是为了养生,枸杞大枣加冰糖,黄芪山药加蜂蜜,互相搭配,不在话下,大有复兴中药材,颠覆现代茶饮的气势。而陈茶,夹在里面,倒有些可有可无了。我呢?只是盼望着与老爸共享陈茶的同时,能拥有符合自己味蕾的茶出现。
那一天,我到学校附近的茶叶店买回了半斤本地新茶。我本想拿回家泡给老爸喝,让他长点喝新茶的记性(毕竟陈茶再搁得再久还是陈茶)。哪里知道我和老爸“撞茶”了——他也刚好买了一斤新茶,说是看我喝不惯“好茶”,家中又没了新茶,所以特意给我买的。我那时真有些受宠若惊,知我者,老爸也!
但见老爸沉稳地撕开银白色的包装铝纸,打开那尘封已久的茶桶,茶叶窸窸窣窣地被倒入茶桶,三四两茶装成满满的一桶。老爸调侃:“这盒茶是装的新茶哈,陈茶都在那个桶里。”说着,指了指另一只陈茶的桶。顿时,一种满满的柔情带着些许的感动涌上我心头。
从此以后,我就在这两个颜色和质地都一模一样的青花瓷茶叶桶里搜寻属于我的新茶。说一模一样,是因为茶桶的花色及包装产地同出一门;所谓搜寻,不过根据茶桶上的污渍多少不同按图索骥而已。稍微洁净些的就是老爸给装的新茶,污渍多些、丑陋些的就是我早已不再过问,被打入冷宫的劣质陈茶。应该说,两个茶桶并没有根本的区别。
而这样的对比,就像老爸预先设好的局,让我在好与歹、漂亮与丑陋、兴趣与厌恶的棋局中游刃有余,更有趣的是:实际上二者都是美的,拿到洁净的那桶,好比抽了人生的上上签,拿到丑陋的那桶,则忆苦思甜,回味悠长。选择上看似没有悬念,而实际上,我和茶以及老爸在人生的抉择上却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