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朋友——确切地说,是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我一直以为这位朋友应该是一个清高孤傲的人,正如她的文章,将孤独视为一种享受,字里行间似乎总流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懑与悲怆!透过她的文字,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一只受伤的小鸟在暴风雨来临之际惊恐万状、拼命挣扎,然而当她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之后,竟索性放弃了努力也放弃了逃离,她一下子跌落到地面、跌进了一片泥泞,任凭风吹雨打……
于是,我不解!
我时常猜测,这位能写出如水般文字的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活或者命运缘何带给她如此之多的孤苦,以致她甚至将这种“孤苦”视为疗伤的药剂,在寂寞的窗前、清冷的子夜一遍又一遍地啜饮着、咀嚼着?然而,令我更奇怪的是,在这种孤苦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份单纯——一种不谙世故的单纯,而我始终以为,人只有经历了太多的“世故”才会对生活有如此悲情的感触……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猥琐,我像一个虚伪的小人正意图窥测一段不堪的酸楚!我始终相信,一个能将孤独视为享受的人,一个能如此淡定从容地书写着哀怨的人必定是一个善良而且诚恳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去猜测这背后的隐私,甚至去剥开她带着血痂的伤口呢?
于是,我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幸福的人有同样的感受,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人类感觉幸福的理由其实很简单,而造成不幸的原因却如同哥德巴赫猜想一样复杂!还是别去无端猜测的好。我们偶尔聊天,天马行空,只是在聊到她的文章时,时常又难免提及我的疑惑,我仿佛一个自以为是的长者一遍一遍地宣讲着空洞的哲理——其实,这也许就是一种伪善,生活中总不乏这样的说教者,他们贴着道德的标签不厌其烦地对身边的.人宣讲着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坚持的操守,而当他们以为自己俨然已经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时,便习惯于用一种貌似意味深长甚至发号施令的语气去对身边的人说三道四!殊不知,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命运”!而命运有时是残酷的——命运有时真的是残酷的!
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位朋友是“汪洋里的一条船”!
当然,我没有刻意地去追问,是她自己说的。她这一叶扁舟从一开始便在命运的汪洋里挣扎,然而最后还是没有逃离红尘俗世的漩涡!我很敬佩她,她没有上过一天学却能写出清澈而细腻的文章,我敢说她的语言功底不亚于一般的本科生,至少在我之上!她能写出很不错的格律诗,而我不能!
很难想象一个人一生都将生活在没有“自由”的世界里会是什么样子?而她连选择幸福的自由都失去了——在这样一方充斥着偏见的古老大地上,一个小小的人就像悬浮在空气里的尘埃,平凡的生命显得是那样的卑微和无助!
于是,她生活在阳光下,心头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她只能终日巴望在孤寂的窗前,带着悲情的眼光孤独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生活对于她而言,仿佛一杯放多了叶子的苦丁——除了苦,还是苦!
最后,我只能说——我衷心祝福这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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