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莺不来,夜莺不来杂文随笔
苏晓在三月的第一场雨来临的时候做了一场梦。
杏花疏影里,八月夜桂花,她瞧着楚宴自南方归来,眉目温润犹如那边的细雨绵绵,眼睛里看得出澄澈的模样,整个人都像被沥过水的青杏,青涩而年轻,笑起来有少女的恬然。
楚宴梦里问她,晓晓你有没有想我呀?她剥开一枚甜橙,塞到苏晓嘴里,苏晓含着那块酸酸甜甜,凉丝丝的甜橙,好久都舍不得咽下去。
以前的夏天,初中的学校里会开补习班,暑假时候正不巧的课时给改到了正午,苏晓那个时候还不会骑自行车,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学自行车摔过一跤,心里怕了。于是和她差不多大小的楚宴就回从三楼的家中抬下来一辆凤凰牌的老式自行车,刚好后座位可以载人。
一开始苏晓还怕自己会掉下去,但楚宴却一直都那么轻车熟路的将两人骑到补习班,后来苏晓甚至可以在自行车上看言情小说人都不带晃一下的了。
她们总是第一个到补习班的,楚宴父母开放,也从不担心自家的姑娘,每天还会塞给楚宴两个冰过的甜橙,楚宴一个,苏晓一个。她们喜欢躲在课桌底下吃小零食,会在老师板书时互相喂对方一块橙子。于是教室里每天都充斥着一股清爽的橙子香气,有时会伴着窗外梧桐树散发的泥土芬芳混合在一起,夏天里风一吹,那是比空调还要解暑的滋味。
苏晓还记得楚宴吃橙子喜欢给盐,为了防酸,有一次自己不小心吃到了楚宴撒了盐的橙子,才发现原来这种奇怪的吃法也挺好的。
橙子其实也没那么酸了——楚宴经常让她试试这种吃饭,但她总是不想去尝试。
人都是一安稳就没有追求的生物吗?楚宴笑她。
最后梦醒时分,苏晓很清楚的摸到了自己眼角的一滴泪水。
她已经忘记梦中楚宴塞给自己的橙子,是什么滋味了。
酸的?还是撒了盐的甜?
她寂寥的从床上坐起,望着窗外绵延不绝暮色,还有阵阵春雨,忽然发现自己早就不是小姑娘了。
楚宴是在高二那一年秋天离开她身边的,苏晓那会正在忧郁到底选文还是选理,母亲父亲都说选理将来有出路,可她却觉得文科可能更适合她那温吞的性子吧。她找楚宴聊过,说自己现在像一条快被棉花挤干的鱼,总之就是很难熬就是了。她在放学路上哀怨着,楚宴给她举着伞,还给她买了一份炸汤圆以表安慰。
“你如果不想学理,那就去学文吧。人生一世总得靠自己吧晓晓。”
“但是爸妈都觉得理好啊,他们也是为了我好嘛……唉,你说是不是人一长大就会变得很纠结啊。”
楚宴咬着牛奶的吸管,耸了耸肩膀,她父母向来洒脱,对她可以说是疏于管教,但楚宴向来自觉警醒,成绩也没落下去过。
她怀着一身年轻的骨血,尚还锋利的`期愿,以及埋藏心底多年的小心思,头也不回的正在撞进人世这个大染缸里,冲动且心怀欢喜。
她看着苏晓还在为选文理科而纠结万分,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而苏晓还停留在初中时那个还需要乘她自行车的小姑娘身上。
她不愿意将这些成为差距,因为她一直都觉得,苏晓和她都是很平等的呀,毕竟一起度过了这些年,都交心托底了,哪里还存在差距呢?
但她即便再不愿承认,时间已经推着她长大了,而苏晓还是单纯模样,分毫未长。
那她又该把这一切称作什么呢?隔阂吗?
可是苏晓肯定会难过吧。
楚宴在开学不久后选择了退学,自己只身一人前往南方创业。其中缘由其实楚宴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如果继续看着苏晓,看着她的一如既往,自己做不到。
苏晓在楚宴离开的第二天,闻到了桂花满树的味道。
今年的早桂不知为何没有开,苏晓也没能吃到楚宴亲手做的桂花蒸糕。
待到桂花开放的时候,楚宴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苏晓的生活。
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开在月光地下,暗香疏影路,苏晓第一次一个人放学回家,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没有炸汤圆吃了。
就好像一个让人赖以生存的东西,突然就离开了她的生命,四周只剩下一片空荡荡。
后来苏晓一个人学会了很多,第一次学会自行车,是在楚宴离开的半年后,第一次自己亲手做桂花糕,第一次恋爱……
其实苏晓心理很清楚楚宴的离开,就像你迟早要脱离儿童时代,迟早要忘记你儿时最喜爱的玩具,碟片,故事。
人是无法安稳过一生的,总得要学会长大。
可是直到楚宴离开很久很久以后,苏晓才完全明白这个道理。
后来苏晓再也没见过楚宴了,联系方式也断了,听说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故,具体缘由也不知道了。
楚宴就真的好像是她少女时代的一场春风挟雨的一场梦,揉揉眼睛,现实还是万里艳阳高照。
哪有什么巫山云雨啊,哪有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啊。人都是要长大的。
可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梦到楚宴呢?
苏晓后来拼命回忆梦里青涩且年轻的楚宴,可无论她怎么回想,楚宴和那块橙子,就在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我会如何想念他们,我会如何想念他们而梦到他们,我会如何因想念他们而梦也梦不到他们。”
但夜莺不来,夜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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