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散文

2019-02-11散文

  1.她和同伴计划去卖玫瑰,在红色的纸片上写诗。我帮她翻摘抄本,顺着诗人的名字从书架上把落了灰的诗集搬下来,一首首地读。有些诗歌带着回忆,有些则像是初见的吻手礼,从聂鲁达到辛波斯卡,从雪莱到泰戈尔。她一句也没决定,就急匆匆地出了门。我坐在地上和诗歌面面相觑,认命地吹掉浮灰,开始清扫这里。

  2.她做了梦,她梦见不详的云翳,阴影投到了现实里。她的朋友摔倒在溺死的湖岸边上,她的情人与火焰擦肩而过,她的家人受了伤有血液坠落。她给我打了电话,以一种恐惧的语气,好像我的头发又着了火。安慰着按掉通话,回头被猫咬了一口。给伤口贴胶布的时候想想,她也许也有女巫血统。

  3.他看到了我,两年没相遇过了似的,彼此打量。我笑着说这幼崽终于有点蜕尽绒毛的粽熊的模样。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低语如咆哮在喉咙里滚动,让我把他和他父亲混淆。只要看过一个人吸着鼻涕藏在你身后,无论他以后长到多高,帮你斟酒还是夹菜,在某种认知里他都还是个小孩子。我希望他别长得太高。

  4.他在国外给我发信息,字里行间甚至能脑补出他的表情。我们从不谈论真正锋利的东西,无论失恋了还是受了委屈,除了脏话和讽刺我们什么也不说。亲昵藏在幼兽的追逐打闹里,舔舐伤口是自己的事。唯一一次谈及肉麻,也都是喝醉的胡话。但是我想我们都确信也自顾自的确认过了,剩下的人生,并不想缺席。

  5.她为她的爱人庆祝节日,快乐的猫科动物,我看见,她飞奔过草地跌进一份满溢的柔情里。我望着她因为喜悦而向后摆动的圆耳朵,好像也温柔了起来。像是我的诗,我的歌,我的笔锋和勾线,都融化到二月的对岸了。错过的爱,我的小朋友,回想夏日,错过大概是我做的最大的善事。

  6.她被告白了,敲击我的对话框像是敲击那个小男孩的脑壳。慌张的拒绝是一盘稳操胜券却落了错子的棋,她赢了但是并不快乐。她怎么可能输,我自诩薄情,她便比我更胜一筹。不爱便是赢了。她问我爱是什么,我要怎么回答呢。唯一爱过的那个也不过两个月,那个还是你啊,无论你是否相信并且记得。

  7.他问我哪个比较好,妻子亦或是夫人,他一个个向下数,从配偶又转到伴侣。我问他为什么不用爱人。爱人,他念,一字一句斟酌,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和揣摩字句的老者的混合体。他说,从此我便是有爱人的人了。我说是,从此你便是你爱人的爱人了。

  8.他还在等,她对我说。这通电话三天前她才和男友分手,不和我讲话只肯打字,原因不言而喻。她爱的多所以受的苦也多,是她下的杀手,终于扼死了她的感情。而他还在等。我倒蛮喜欢他,我向来喜欢犬科幼崽的眼神,她说他还在等,我该爱他吗。我听见她的呼吸和我的混合在一起,想了很久才开了口。他值得爱,但是爱不是那么运作的。

  9.她向我抱怨假期没有灵感,正如之前探讨过的,眼泪献给是缪斯的祭品。一日要在梦中渡过十八个小时的动物,哪里来的行文思路可言。突然想起几日前做了个充斥着疯话的梦,但是有几句带着浑然天成的矛盾美感。她追问我到底是什么,我却在一个哈欠之间彻底丢了它的尾巴。再一次地。

  0.她问我这句诗该如何翻译,就随口捏造了两句意味不明的胡话。译文作者是谁她问道,我好笑地在自己胸前比划。她愣了愣停下记录的笔,像是对着我讲又像是提醒自己,这句还是不要誊抄送给别人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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