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最后的坚守散文

2019-05-02散文

  偶然间看到何苦导演的记录片《最后的棒棒》,我一口气看完了十三集。对于国内的影视作品,我都是提不起多大兴趣,一是非情即爱的桥段,二是翻来覆去的情仇,大多没有创新,仅仅停留在视觉上的情感麻醉,就如读了一本并不喜欢的书,读完后,最终只记住了书名,其它什么也没有收获。

  这是一部讲述了重庆解放碑附近、几个居住在自力巷53号的棒棒的记录片。导演何苦是转业的正团级军官,为了这部纪录片,他亲自拿起了棒棒,拜已有二十多年的棒棒从业经验的老黄为师。

  当镜头带我走进了自力巷53号那座破旧的木质楼房时,我就莫名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昏暗的光线,狭窄的楼道,杂乱的房间,沾满油烟的蜘蛛网,这些都是我所熟悉的生活,那么的真实,总能打动麻木颓废的我。

  何苦的到来,瞬间有些热闹了起来,房东大石站在门口迎接,之后是老甘,河南等人的出现,这些人除了都有棒棒这个身份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大多年过六旬。如果是在殷实的家庭,估计早已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去了。可生活和每个人的面貌一样,它总有属于自己的样子,你无法改变它,你只能毫无条件的去接受,去适应。

  看到那简陋的居住条件,我的心倍感酸楚。其实我现在居住的出租屋条件也好不了多少,可能我和老黄等人一样,从起初对生活的无奈,到后来对生活的轻易满足。这一个过程中,外在条件没有变,唯一变了的是,一颗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的心。

  年轻时,我们都有一颗豪情壮志的心,无知又无畏,在步行至生活深处时,我们才颇感无奈,方知生活不易。回头相看时,年轻的我们,已经渐行渐远,所有的离去都是理所当然。所有的劳苦,都是命中注定。我是不信命的,但我又屈从于心,不愿物我两分。

  最初的日子里,何苦跟着老黄,每天的收入微薄,从他们空洞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到了那种对生活的渴望。或许,那也是种对生活最后的坚守。

  第一次接到活时,何苦挑着沉甸甸的一肩货,看得出来由于货物过重,压着肩膀刺痛,不得不本能的小跑起来。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在老家时,需到不远处的水井里去挑水吃,装满水的两只水桶,重量大概在百来斤,由于山路蜿蜒,自然需要爬坡上坎。每挑完一次水,肩膀都会火辣辣的刺痛。可这样的刺痛,外公的肩膀早已承受了无数个日子,风雨无阻。

  当我看到那个绰号为河南的棒棒时,心里有一种厌恶感,一个好吃懒做、以玩牌为新的出路的人,虽可怜,但也可恨。我甚至对他拥有棒棒这个身份表示怀疑。对棒棒这个职业身份,老黄曾提到,拿着棍子找吃的,那是乞丐,而我们,是流血流汗而挣钱的,这是最本质的区别。从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对尊严的最原始渴求。生活中,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承认,都希望得到尊重。殊不知,前提条件时,首先你得看得起自己。

  后来,老黄接到一个不用出力的活,就是徒手伸进便池,去捞起一把汤勺。老黄首先用手掏出了一张用过的纸巾,然后匍匐在地,表情有些不自然,努力把手伸的更深。片刻,一把铁勺被捞了起来。可我知道,便池的深处,是生活的无奈与坚守。

  一段时间后,老黄和何苦合作共挣了一千多元辛苦钱,何苦有言在先,第一个月挣得钱,全归老黄所有,可善良本分的老黄,却执意要和何苦对半平分。就像后面老黄在行李被埋在房屋废墟中时,他哭泣的说了一句话:我这个人别人占不了我的便宜,我也不会占别人的便宜。多么纯朴的为人之道啊!

  过年回家时,老黄为了节省几元钱,故意转乘了几次车。镜头下,老黄的家是我最熟悉的那种泥土墙、屋顶盖瓦的瓦房。小时候,我就是住在这种房子里的孩子,最初的那几年,甚至没有电灯,煤油灯是夜晚唯一的照明工具。屋檐下,堆放着柴草,屋里简单的只有一张老旧木桌,几条长凳东倒西歪,墙角放着几个背篼,屋内常年光线昏暗,往里边走,是卧室,靠着墙壁的是一个用红砖砌成的砖柜子,专用来存放晒干的稻谷等粮食。到了我四五年级时,由于老屋不堪岁月的摧残,它渐渐成了危房。这时,父母才决定修建新房。新房修好了,就算宽敞,它能装下的除了贫穷,就是一种对生活的坚守。

  老黄其实也是个苦命人,由于家庭有地主成分的因素,所以迟迟未婚。后来,和另外一个已有三个孩子的寡妇同居,生下了女儿黄梅。为了养活几个孩子,老黄远赴他乡挖矿挣钱养家,后来他收到了来自家里的消息,妻子把女儿黄梅交给了他,然后决绝地离去了。那时的他,生无可恋,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女儿黄梅。

  纪录片中另一个苦命的人是老杭,由于聚少离多,小他八岁的妻子跟人跑了。为了复仇,他先后买了三把刀,但每把刀都锈迹斑斑,正如夺妻之仇,都一同掩于岁月。老杭的腿也是一大毛病,时常浮肿,在医院住了几个月院,却说不清患了什么病,几个月后,耐不住生活的清闲,又拖着行李回到了自力巷。

  片中六十多岁的老甘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找个老婆——引发了我的反思。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还想着成一个家,而我这个二十多的年轻小伙子,似乎看破了红尘。想到这里,我略带苦涩地笑了起来。也许,家真的是一颗流浪漂泊的心,最终的归属。

  至于房东大石,他即是一个厚道的代理房东,也是一个仗义的棒棒。在老黄所有行李被埋在拆迁废墟里时,大石慷慨的给了老黄和何苦一百元钱。一百元虽然不多,但足以证明一个人的心。大石也许是所有棒棒里日子过得最好的那个,他有幸福的家庭,有一个不错的租房生意。

  纪录片中的老甘,在一个大排档帮忙,每天几十元的工资,他时常抱怨工资太低,老板又让他洗碗,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而来投奔老甘的是老金,老金没有正式工作,每天靠捡塑料瓶为生。有段时间,他发现了客人餐桌上那些剩余的荤菜,精挑细选一番后,带回和老甘一起享用。当我听着他说只捡客人没过的时,我似乎发现了他最后的尊严。直到自力巷53号拆迁前夕,老甘和老金两人为了一袋米而平分时,我差点笑了出来,但笑的同时,又颇感心酸。这让我想起了节俭的父母。

  我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过人的头脑,在他们的字典里,除了勒紧裤腰带省钱外,他们想不出更好的生钱之道。听人说,现在我和哥哥长大成人后,他们的生活条件才有所改善。在我和哥哥都还在念书时,他们比节俭的人还要节俭,他们甚至半个月不吃一次肉。那个时候的他们,眼睛里只有我和哥哥。

  看到后面,老黄替女儿送钱回家。老黄的外孙是由黄梅的母亲抚养,也就是说,带老黄外孙的那个女人就是当年弃老黄而去的那个寡妇。那个女人有意无意的躲着,期间没有和老黄说半句话,老黄则抱着外孙亲昵半天。就连送钱也是由外孙传递,也许在他们之间,除了陌生外,只有一言不发的尴尬。老黄离开时,我能看出他有些不舍,寡妇没有留他吃饭,也没有相送,最后只听见小外孙的道别。纪录片的旁白说的非常好——说什么都不得体,问什么都显得多余(原话我忘了)。

  后来,老黄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总想花小钱看大病,最终身体被拖垮,在流离失所的那天晚上,他和何苦睡在街边,老黄突感身体不适。可他却宁愿选择死,也不愿去看病,我猜测他是不愿让女人负担太多。女儿家因买了一套二手房,欠下二十万的债务。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叹当今社会有多少老人为了子女负担轻点,依然坚守岗位?我想,不是子女不孝,而是生活所迫,谁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到后面,老黄等人的生活似乎有了改善,由于何苦带动下,他们找到了工地上的工作,虽然辛苦,但薪酬的确不少了。河南又回到最初那个老板那里工作,当我想到河南当初辞职的理由,竟是因多吃鸡蛋而和老板闹得不欢而散时,我竟然想笑。最后看到他那惊人的饭量时,差点惊掉我的下巴。

  最后是老甘回家的画面,他和几个熟悉人打完招呼后,在夜色的笼罩中,他回到了那间泥墙瓦房,屋内的地面上出现多处裂痕,屋中间甚至有一个小坑。看到这里,我愈发心酸,同时对生活又充满疑惑。我不知道在将来,我是否能坚守生活的最后一道壁垒?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像老甘那样,人过六旬,依然相信算命先生说的——过了六十岁,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生活中,总应该有些美好被人记住,就像宗教的信仰一样,把希望永存于心。即便看不见,摸不着,但在生活的困苦中,它依然会是生活中,最后的坚守。

上一篇:那段生瓜蛋子的夏日生活散文下一篇:我的中学生活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