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石榴树抒情散文

2019-09-28散文

  妻从街上买了两个拳头大的红石榴回来。

  我在乡下老家住的时候,窗前有两棵房檐高的石榴树,那是我和妻结婚不久共同栽种的。每到春天,石榴树的枝杈上就慢慢长出许多长圆形的小叶儿,油绿发亮,给小院增添了不少青春与活力。夏天,两棵石榴树比赛似地开花,一朵朵一簇簇,在烈日下渐次绽放,火红、热烈、娇艳,时有蜂飞蝶舞,映得小院熠熠生辉。正如曹植诗云:“石榴植前庭,绿叶摇飘青。丹花灼烈烈,璀璨有光荣。”然而,最引人注目地还是秋天,一个个石榴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变红,有的还在一场秋雨后笑出一口皓齿。于是,满树的火红掩盖了满树的翠绿,与花相比,有一种更为深沉和激动人心的灿烂!收获的时候,妻就登着高凳一个个慢慢地剪摘,够不着的就用竹竿夹拧。但妻不忍一两次把它们收净,总想让那些“小红灯笼”在空中多炫耀几日。妻把摘下的石榴,放在篮子里,送给亲友和乡亲,但她总忘不了留两个拳头大的吊在屋内的窗下,直到吊得又干又轻还舍不得拿下来……

  然而,这两棵石榴树长到屋檐高,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我的记忆里,它们最少要有两次大磨难。

  那年我和妻把两棵石榴苗栽上,就频频为它们浇水,天天盼它们滋芽长叶,可是快立夏了,仍丝毫不见动静。一位邻村喜爱花木的朋友来串门,他说是因为栽上后没用脚把土踩实,“地透风”果苗的根系不能充分吸收水分造成的。我和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抱着一线希望把它们刨出来重栽,然后踏实浇水。果然,不到一两周时间,石榴苗就长出许多细嫩的小芽儿,这使我心中生出一种柔而温馨的感动。但是因为忙,整个夏天也没人顾得上管它们,只是到了秋后上冻之前,我和妻才把它们移下来,把根部用塑料布包好,放到菜窖的角落里。来年春天,又把它们从菜窖里取出,栽到窗前。就这样,周而复始,不到十几年,它们竟长到屋檐高。每当我和妻从外边回来,走进小院,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两棵石榴树,不管是绿莹莹的叶片,还是红艳艳的花朵,或是圆溜溜的果实,都赏心悦目,使人思绪飞扬,疲劳顿消。

  石榴树长高了,有人说它们不怕冻了,冬天可以不再费劲儿往菜窖里移了。我和妻虽然将信将疑,但菜窖里确实搁不开了,而住人的屋子又不宜放,就大着胆子把它们留在了院子里过冬,谁知这下差点葬送了它们的性命。

  冬天过去,尽管我和妻天天为两棵石榴树浇水,可就是不见它们发芽儿。终有一天我们发现,两棵石榴树已经死了。用手指敲上去,发出“嗒嗒嗒”干枯刺耳的声音。

  就在我们为之惋惜之际,奇迹出现了:妻在无意中发现,那两棵石榴树的根部,怯怯地钻出一些细小而茁壮的嫩芽儿!妻高兴得叫起来,我急忙锯掉树上的枯干,怕透气还在树茬儿处涂上油漆,又用小竹棍儿将它们围插保护起来。石榴树是在老根基础上长出的,因而不是两棵,而是两丛;我给每丛留下一棵长得高而敦实的苗,把其余的剪掉,以使它们能积聚力量,更好地生长。

  一晃又是十几年过去,那两株石榴树又长到了屋檐高,我和妻再不敢掉以轻心。但菜窖放不下,屋里不能搁,怎么办?我们按那位懂果树朋友的指点,采取“冬埋春刨”的办法,即入冬时刨沟将石榴树按里,上苫苇席埋土,但根不要全部切断;开春后再刨出扶直栽好。石榴树由于没有完全断根,所以比原来生长得更加旺盛。一天,我和妻看着两棵石榴树那裂皱纵横的树干和蜿蜒有力的虬枝,确信它们不会再被冻死,便没再采取“冬埋春刨”,但也不是放任自流,而是给树干包裹上稻草,这样竟成功地使它们在院子里安全地过了冬。

  两年前,上边说要撤村建居,我村在“拆并”之列。思来想去,就把它们送给了邻村那位热爱花木的朋友。两年没看见那两棵石榴树了,更没见到它们开的花和结的果,难怪妻买来两个大石榴,一定是她想念它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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